第504章 願得此身長報國（十三）
可惜，煞魍門的人都被肖暉洗腦了，沒被成功洗腦的，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不過看樣子，姜離已經在懷疑她自己這麼多年在煞魍門受到的教育了，不知道馮月會不會有一天也開始懷疑。
林暮是希望她們可以改邪歸正，做個好人的。
「阿離，別動真心。」這是馮月最後說的一句話。
馮月走了，只留下惆悵迷惘的姜離。
夜裡，姜離躺在床上，卻睜著眼睛如何都睡不著覺。
林暮拂過姜離的臉龐想要安慰一下她，但是因為力度沒控制好，速度有些快，姜離以為有危險，拔出袖中匕首就要作戰。
林暮嘆氣，這個姑娘著實可憐，被迫決定命運做了殺手，時時刻刻都如驚弓之鳥，連安睡都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翌日一整天，姜離都魂不守舍的。
周瑾琛看了出來，黃昏時分，他帶著姜離去了溫綸的墓前。
「阿梨，我見你不大開心的樣子，想著，你或許有話不好和我們說，但是想和你哥哥講一講。」周瑾琛拍了拍姜離的肩膀，「你和你哥哥好好說說話吧，我去一旁看看。」
他很貼心，怕姜離有話不好當著他的面說，又怕走遠了姜離找不到他或者遇到危險，把距離控制得剛剛好。
這是姜離第一次來看溫綸的墓，在這之前，溫綸的屍體被柳義傑找回來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勇氣看一眼最疼愛她的溫綸師兄的屍體。
她太清楚煞魍門的手段了，為了讓人相信是匈奴所為，他們定然有的是辦法。
「哥哥。」姜離不敢喚「師兄」，她怕穿幫，她只是一個殺手，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她有很多話想要和溫綸說，但是話到嘴邊，她又不能說，殺手和臥底是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破綻和疑點的。
她看著溫綸的墓碑，就好像那不是墓碑，而是溫綸一般。
似乎，她和溫綸兩兩相望；似乎，溫綸在她廝殺過後替她拭去臉上的血污；似乎，陽光下，溫綸帶著荷花酥朝她走來。
姜離心裡難受得要命，牙關處盡數都是血腥氣。
林暮看到，很是心疼，她控制不住地想要罵煞魍門，好好的姑娘，被他們逼成了何種模樣啊。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周瑾琛回來了，「西北的夜很涼，我們回去吧，你哥哥定然也不願意看到你受了風寒。」
「周將軍。」姜離看著周瑾琛，窩心不已，她是要害他的啊。
周瑾琛本就不善言辭，姜離又滿腹心事，也沒有什麼話可說。
這一路上，兩個人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到了城中，晚集熱鬧又繁華。
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周瑾琛突然站住，「阿梨，你等一會。」
姜離一臉茫然，不知道周瑾琛要做什麼，索性在市集口的石墩子處低頭玩起了地上的砂石。
沒過一會，周瑾琛就回來了，手上還捧著油紙包著的像是點心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姜離心裡其實都有了答案，但是她還是想問。
林暮拂過油紙包，已經聞到了裡面荷花酥的香氣。
「是荷花酥。」周瑾琛把油紙包放在姜離手中，「我聽溫綸兄曾經說過，你喜歡吃這個。」
林暮笑，溫綸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日周瑾琛還說女孩子麻煩，溫綸卻說，他的小妹妹沒有什麼安全感，但是一些荷花酥就能換得她開心許久，不是麻煩。
很明顯，周瑾琛希望姜離開心。
「謝謝你。」姜離打開油紙包，看著裡面還冒熱氣的荷花酥，捻起嘗了一塊。
西北的荷花酥味道並不正宗，明明是精細的糕點，卻帶了茫茫戈壁灘特有的粗獷。
但是姜離吃著吃著吃著就哭了。
周瑾琛看到女孩子落淚，十二分的手足無措，想從身上找個帕子吧，他一個習武之人，又從來不帶這東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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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聽到周瑾琛開口，抬頭望著他突然又笑了一下。
就這樣，晚集的市集口，一個嬌俏漂亮的女孩子在一個硬朗大氣的男人的注視下吃著一份荷花酥，只是，那個姑娘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妝都花了。
姜離的情緒終於緩過來了，她看著周瑾琛無措的臉，笑了笑：「是這荷花酥太好吃了，好吃哭了。」
周瑾琛也不揭穿姜離，只是道：「那你下次可別這樣哭了，花了臉真不好看。」
林暮聽到周瑾琛的直男發言，算是服了，不過，雖然直男一些，但是就是莫名讓人心裡暖暖的。大概這也是趙漪瑤喜歡周瑾琛的原因之一吧，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讓人安心了。
姜離聽周瑾琛說她花臉難看，佯怒，抬起腳假裝踢他。
周瑾琛靈活躲開，他回頭看到姜離的笑臉，逆著晚霞，莫名就晃了他一下。
「周將軍，吃也吃過了，我們回去吧。」姜離哭也哭過，笑也笑過，但她並不能釋懷，因為她清楚，她的任務，是要領周瑾琛走上奈何橋。
「以後，你也別叫我周將軍了，聽著好不生疏，叫我瑾琛吧。」周瑾琛看著晚霞，回想起剛才姜離的笑容，他多希望她可以永遠這樣笑啊。
回到臨時元帥府，柳義傑又對姜離噓寒問暖關心半天，「阿梨，你哥哥不在了，父母去世也早，世上再沒有了依靠。日後，你要是不嫌棄，便依靠我，到時候與我和瑾琛一同回京城去，你就如我女兒一般，我定會護你周全的。」
「柳伯伯，謝謝您。」姜離不知道該說什麼，柳義傑對她的好讓她時時感到受寵若驚和愧疚難當。
過了幾日，柳義傑要帶著周瑾琛一起去再次探查煞魍門，因為他們抓住的一個煞魍門門徒說出來了煞魍門的幾個聯絡點。
這是肖暉授意的，他在為柳義傑和周瑾琛鋪一條黃泉路。
他讓人告訴姜離，一定要跟著這兩人。
姜離收拾了包袱，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一個女兒家要跟著去辦公務，於情於理都不合啊。
她硬著頭皮去見柳義傑：「柳伯伯，我可以……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我也挺想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