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願得此身長報國(六)
聽到肖暉交代的任務,姜離一直沒有向溫綸提醒的那句話,才再次浮出她的腦海。
她這些天日日看著她的溫綸哥哥嘴角掛著笑意,她不忍心打破這一切,就吞下了肖暉那句提醒。
不過現在,她不得不提醒溫綸,夢總要醒。
她知道,這是肖暉對於溫綸的提醒,也是肖暉對她的提醒,要她不要忘記身份,不要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將軍的小妹妹。
下午,溫綸和周瑾琛一起去辦事,路上看到有賣荷花酥的,溫綸覺得驚奇:「瑾琛兄弟,你看,這西北邊塞怎麼也有賣荷花酥的?當真少見,我們去買一些吧。」
周瑾琛陪著溫綸去那個小攤子買荷花酥,「沒想到溫綸兄還喜歡吃這個。」
「給我那個妹妹買的。」溫綸想到姜離,面帶笑意:「她啊,就喜歡吃荷花酥,我若是辦完公務不給她帶一些,她會鬧脾氣的。」
「女孩子就是麻煩一些。」周瑾琛一直對於女孩子沒有什麼辦法,他行伍生涯從來不允許眼淚,可是女孩子總是流眼淚讓他手足無措。
「不是麻煩。」溫綸付過錢拿起荷花酥,很認真地對周瑾琛道:「阿離從小身邊就沒有什麼親近的人,我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她沒有什麼安全感,只是一些荷花酥便能換她開心許久,這不是麻煩,這是值得。」
周瑾琛沉默了,他打小父母去世得早,一個人在年少歲月里舔舐傷口,他並不是很理解那些感情,但是想起年幼時自己母親身上暖暖的氣息,他遞給賣荷花酥的商販三個銅板,「再買一些吧。」
溫綸看著周瑾琛,目光中幾分詫異。
周瑾琛解釋:「多一些的荷花酥希望能讓她開心更久吧。」
「謝謝。」溫綸目光深深,「我妹妹很懂事,若是偶爾嬌縱一些,瑾琛兄弟你別介意。」
他清楚,相似的人身上會有濃重的吸引力,而相反的人身上會有一種讓人想要了解的欲望。
周瑾琛對於姜離就是既相似又相反的人,相似在於他們是同樣刀刀致命的危險殺胚,不相似在於周瑾琛是向著正義的陽光,而姜離生活在陰暗的泥沼。
林暮在甘州城內逛的時候,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姜離很幸運,殺手生涯里還有一個溫綸師兄心疼她給她買荷花酥,還有一個義結金蘭的馮月願意給她帶一壇涼州皇台酒,或許,還會有一個周瑾琛。
溫綸把他和周瑾琛買的荷花酥都帶給了姜離:「阿離,沒想到甘州城裡也有荷花酥,我便給你買了一些,周瑾琛也給你帶了一些,我覺得這周瑾琛也算是是少有的英雄人物了。」
姜離接過荷花酥,可是她沒有心思去雀躍歡喜,「師兄。」
這兩個字一出,溫綸就知道,是煞魍門的事情,他面色一僵。
姜離微微嘆氣:「師兄,師父讓我轉告你,切忌耽於情愛,壞了他的大計。」
溫綸愣了一下,面色如常:「我知道了。」
「師兄,縱使我們和平王現在是盟友,日後我們也終會撕破臉皮,到時候你又該如何自處?黛汐姐姐又該如何自處?」姜離勸溫綸:「師兄,我們煞魍門的人,命不由己。」
「阿離,我知道。」溫綸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但他內心堅定無比。
姜離了解自己的師兄,一旦認定什麼事情是絕不會回頭的,她有些難過,在漫長黑暗歲月裡帶給她光亮的溫綸哥哥,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光亮?為什麼不能生活在陽光之下呢?
林暮聽了他們的對話,對佑和公主鍾黛汐很是好奇,想看看她究竟是什麼人。
反正她現在是一縷風,去哪裡都是暢通無阻的。
是夜,她跟著溫綸,溫綸進入了屋中暗道,再出去,居然就是甘州衛的中堅將軍陸將軍的將軍府。
是啊,陸將軍也是煞魍門的人,讓周瑾琛背殺了左賢王的鍋他可是出了不少力的,他厭惡周瑾琛這個年輕人,不懂巴結,不善應酬,軟硬不吃,升遷全靠軍功過硬,所以他把他推了出來。
鍾黛汐就在陸將軍府邸內住著。
溫綸推開她的房門,她正坐在梳妝檯前,「你來了。」
「黛汐。」溫綸站在鍾黛汐身後,他們一同看著鏡中登對的男女。
「溫綸哥哥,你會幫我吧。」鍾黛汐站起,認真地注視著溫綸。
溫綸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鍾黛汐要他做的,會損害煞魍門的利益。
「溫綸哥哥,待我父親成就大業的,他會封我做天啟朝第一位女太子,我以後還會做天啟朝第一位女皇帝,到那時,你就是天啟朝第一位皇夫。」鍾黛汐利誘道。
林暮沒想到鍾黛汐居然有著這樣的野心。
也不奇怪,天啟朝並沒有太重的男尊女卑觀念,也沒有三從四德這些東西,女子並沒有太被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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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綸不知道該說什麼:「黛汐,我……」
溫綸話音未落,就被鍾黛汐打斷:「溫綸哥哥,我不想聽到你拒絕的話,從我殺了左賢王開始,我就沒有回頭路了,我只能走下去。誰都可以拒絕我,但你不行。」
她開了一壇酒,遞給溫綸一個酒碗,「我們不說這些麻煩事情,先喝酒吧。」
鍾黛汐雖然酒量也不錯,但是到底比不過溫綸這般練武的男子。
酒過三巡,她已經雙眼迷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溫綸依舊眼神清明,「黛汐,我和皇位權力,你選哪個?」
「我要做女皇帝。」鍾黛汐毫不猶豫。
溫綸眼神一黯,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溫綸拍了拍鍾黛汐,「黛汐,我要回去了。」
鍾黛汐有些頭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對於昨晚的事情都記不太清了,「溫綸哥哥,你昨天是不是問我什麼了?」
溫綸如實回答:「對,我問你我和皇位你選哪一個。」
「我是怎麼說的?」鍾黛汐語氣裡帶了微不可察的緊張。
「你說你選我。」溫綸回答出了他內心期望得到的答案。
鍾黛汐暗暗鬆了一口氣:「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