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被穿成篩子的清朝（二十六）
「芷月說得對。」胤禩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桌子，「我和十三弟平日裡關係並不近，但是我願意幫他，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局。皇阿瑪會怎麼想？他當然會認為我重情重義的人，而不是一個愛鑽營的人。」
胤擔心：「可是，萬一皇阿瑪把你當做十三同黨處置了怎麼辦啊？」
胤禩手下的節奏一點沒變：「這就是胤禎的那個問題了。四哥之所以不敢沾胤祥這件事情，就是因為他一向和胤祥關係緊密，他幫胤祥，皇阿瑪沒準就會把他當做同黨。再說了，這件事情本來也是指控他的，他肯定得離得遠遠的。而我和胤祥關係一直不冷不淡，他就是有同黨，也不該是我，所以皇阿瑪不會懷疑我的。」
「八哥說得有道理啊。」胤一邊佩服地看著胤禩，一邊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我怎麼偏偏就這麼笨，這都看不出來。同樣都是腦袋，八哥裝的是讀過的書，我裝的都是漿糊啊。」
林暮一下子被胤逗笑了，縱使現在局勢緊張，這一刻也讓人感到輕鬆無比。
胤禟做好了決定：「八哥成功說服了我。我去找個專治腿疾的大夫，既然要幫他，那就幫人幫到底。十三那樣喜歡騎馬射箭的，別把腿弄壞了。」
林暮微笑，胤禟這個人終究是顧念兄弟之情的，他嘴上說得那樣冷漠，但是還是在關心胤祥的腿疾，不然作秀就好了，哪裡需要真的去找專治腿疾的大夫。
這次來到清朝，她才發現原來歷史上有名的毒蛇老九，有名的心狠手辣的野心家，其實是康熙這一眾兒子裡少有的重情重義。
胤礽戴枷鎖他看不下去要幫一把，胤祥的腿疾他也牽掛著。
最終大家都同意了要幫幫胤祥。
送走了這幾位八爺黨。
林暮才問胤禩：「八爺，你的原因不僅僅是為了給皇阿瑪留個至情之人的印象吧。張明德一案，皇阿瑪已經為你平反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我和九弟他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胤禩對林暮笑了一下：「但同時，我也是不想看胤祥的腿壞了。這件事情本就是我們行事誤傷了十三弟，我們的目標是四哥，沒想到十三弟擋了箭。要真的計較起來，這是我欠十三弟的。」
林暮看著胤禩，越發好奇，她不知道胤禩從小生活在宮中，是怎麼長成這樣內心柔軟的一個人的。
胤祥幫四爺擋罪，最該幫他的人是四爺。
胤禩當然也可以認為這是他們的原因，但是皇家一向擅長培養利己主義者，更擅長培養心狠手辣可以殺死兄弟的人。
自古以來登上皇位的人，多少手足相殘。
胤禩的這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潤實在難得。
後來，胤禩幫胤祥找了大夫，還在乾清宮跪了一夜，才讓康熙同意把大夫送進去幫胤祥治傷。
胤禟知道了消息，拿著膏藥就來了八爺府，他一面給八爺的膝蓋貼膏藥，一面埋怨八爺：「八哥，你這是何苦呢？現在可好，胤祥的腿疾治沒治好不知道，你倒是要有腿疾了，這麼冷的天就跪在乾清宮前面的地上，寒氣入體，你要是落下病根怎麼辦啊？」
林暮來找胤禩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看起來，胤禟倒是比她更像八福晉。
胤禟埋怨完了，才接著說：「八哥，皇阿瑪在暢春園可是說了，要大家從除了大哥以外的皇子中舉奏一位堪任皇太子之人，而且他特意說了，『眾議誰屬，朕即從之』。」
胤禩躊躇滿志：「終於到了這一天，重新選太子。」
「八哥，佟國維大人可是已經和我們都打好招呼了，這次要把你一舉推上皇太子之位。」胤禟似乎已經看到了胤禩封太子的大典。
他還問林暮：「八嫂，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挺好。」林暮違心地說完這四個字就走了，真正胤禩被康熙猜忌厭棄的轉折點來了。
沒過兩天，康熙上朝的時候就大發雷霆，奏摺一大把都是舉薦八爺做太子的，他直接把奏摺都打了回去。
又說胤禩未曾辦理過政事，不能做太子，可是他明明之前把很多重要事務都讓胤禩處理。
還說胤禩最近罹罪，其母出身微賤，不宜立為皇太子。
這是註定的結局，康熙讓大家推舉皇太子，只是希望大家給他一個重新立胤礽的台階，沒想到大家不但沒給他台階，還準備徹底把胤礽遺忘在康熙四十七年。
沒兩天就要過年了，康熙把除了大阿哥、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之外的那些阿哥都放出來了。
除夕，林暮和胤禩一同守歲，胤禩並不是很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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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慰胤禩：「八爺，皇阿瑪說的也就是一時的氣話，你別太放在心上了。」
可是林暮也清楚，誰聽自己父親嫌棄自己、嫌棄自己母親能不放在心上啊？
「我還是沒摸准皇阿瑪的脈啊。」胤禩嘆氣：「二哥到底是赫舍里皇后的兒子，到底是皇阿瑪親手撫養長大的兒子，我們怎麼比得上呢？」
「八爺，不能這麼想。」林暮給他倒了一杯酒，今日喝些酒，胤禩應該能舒服一些吧，「你和二哥之間的比較，從來不能以皇阿瑪為標準。在不同人眼裡，你們就不一樣啊。就像在我、在九弟、十弟、十四弟眼裡，二哥是怎麼也比不上你的。」
胤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再努力，也抵不過皇阿瑪的偏心。」
他自顧自又喝了好幾杯酒。
林暮也不攔他，胤禩一直以來都是溫和的，就算被鎖拿問罪，就算被革去貝勒爵位，他的情緒似乎都無懈可擊。
今日好不容易有個發泄的口子，她就任由八爺喝了。
「算了，我也清楚，也不是偏心的問題。是我，我妄想著皇阿瑪真的是讓群臣推舉太子，沒想到。他認為我是結黨營私，他認為我有可能威脅了他的皇位，他當然會不遺餘力地打壓我。」胤禩喝得不少，但是頭腦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醒。
其實康熙偏心是一方面，他更害怕他的兒子居然有人得到了滿朝文武大半的支持，如果這樣的人想要謀反，是很有可能威脅到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