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情也是季聿白被迫欠下的,執卿理所當然抓住了這個難得的理由。
也就是京高原來的校霸女友喜歡他,校霸忍不了準備來揍他,然後就恰好被「路過」的執卿給救下了。
當場霸王條款,季聿白欠她一個人情以後要還的。
季聿白當時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執卿就自動當成默認了……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嘛……」
執卿顯得有些窘迫,髮絲黏膩在糊得髒兮兮的臉上,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季聿白皺了皺眉。
季聿白有著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俊美精緻,眼瞳猶如毫無波瀾的幽潭,深不見底,眉宇間散發著一股清冷。
他的眸子終於動了一下,緩緩開口。
「我答應了嗎?」
季聿白的白襯衫乾乾淨淨不染一絲塵埃,對比執卿的狼狽形成了天壤之別。
站在季聿白面前,執卿有種醜小鴨站在高貴的白天鵝面前,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堪感。
執卿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確實沒答應,沒拒絕只是懶得搭理她而已。
「可以讓開了麼?」
季聿白並沒有管執卿的難堪和窘迫,他的聲音極淡,帶著冰冷的氣息和……毫不掩飾的厭煩。
雨傘尖在打濕的水泥地面扣了一下,在回音很大的樓梯間顯得格外清晰,無不透漏著面前男人的不耐煩。
【他真的不想去,就算了吧……】
執卿在他冷淡的眼神下屈服,有些害怕。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當機立斷選擇退縮。
頓時像個被霜打的茄子懨懨地側過了身,小心翼翼補了一句,「可以……」
季聿白眸子依舊沉寂得如一潭死水,他高瘦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這破損老舊的居民樓,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那矜貴的氣質沒有半分受損,反而愈發凸顯的冷淡和世俗格格不入。
狹窄的樓道里,執卿側過身子貼在樓梯上,季聿白直接越過她上樓。
儘管執卿已經很小心了,但他的衣角在風的吹拂下還是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的腰間裸露的肌膚。
那僅僅一瞬的觸感讓執卿瞪大了眼睛,生怕他的襯衣沾染了她的血跡。
和他錯身時,季聿白那冷淡的黑眸似乎是無意間瞥了她一眼,眸中有種風雪俱滅的清寂。
執卿心頭驀然一震,連呼吸都窒住了。
可今日實在有些難堪,執卿長呼一口氣,只想趕緊離開……
執卿絲毫沒注意,透過樓梯扶手的縫隙,季聿白自上而下正望著她。
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直勾勾望著執卿,看到了她鬆了一口氣似的迫不及待想離開的模樣。
那沉寂的眸子驀然眯起,嘴角緩緩勾起似有似無的冷笑,宛如自嘲。
【叮——警告!警告!黑化值劇烈浮動,有爆滿的風險!!!】
在樓梯間,捂著腰間傷口剛準備衝進雨簾的執卿猛然止步,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轉過了身。
什麼意思?
不想她離開?
伴隨著系統毫無感情的金屬音在腦海里轟炸,執卿眸子瞬間亮了起來,透過扶手縫隙一看,哪裡還有季聿白的身影,只有愈來愈遠的腳步聲。
執卿喜上眉梢,趕緊上樓追上季聿白的身影。
他家在三樓,他的腳步聲已經停住顯然已經到了。在隔音不太好的居民樓里,執卿能清晰地聽見他開鎖的聲音。
執卿忍住腰間的疼痛,腳步噠噠噠地向上沖。
所幸腰上的傷口不深,血流著流著也就自己乾涸了,但是不處理還是有風險的……
「季聿白!」
執卿看見他的身影,門已經開了,就算知道她追上來了,季聿白關門的動作也沒有一絲停留。
若不是剛剛黑化值浮動了,執卿真的快懷疑在他眼底自己是不是透明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那種……
「別!」執卿趕在最後一刻直接扒拉著門,不怕死地直接把手伸進了門縫裡……
「啊啊啊!」
下一秒,執卿殺豬般的慘叫迴蕩在整棟居民樓里!
季聿白關門的動作是真的沒有一絲停頓,不帶一絲留情,關門的力道還特別大和生悶氣似的!
隔音不好的居民樓應該家家戶戶都聽見了她的慘叫,還沒等執卿反應過來,外面便響起了大媽的咒罵聲,罵得很難聽……
剛下意識道歉的執卿到嘴的話立馬咽了下去,剛欲說些什麼,結果就被一隻修長的手猛地扯進了屋裡。
「真沒素……唉唉唉!」執卿猝不及防被拉了進去,響應她的只有「砰」的關門聲。
一下子,世界都寂靜了。
「閉嘴。」
像是早預料到執卿憋了一肚子話,未等她開口,執卿的話就被攔截了。
執卿後知後覺發現剛剛季聿白握住了她的胳膊……
對比胳膊冰涼的觸感,執卿手上的疼痛已經覆蓋了全身上下每個細胞,十指連心執卿痛得已經忘記了尷尬,眼淚唰唰直流。
一疼就容易流眼淚的老毛病讓她淚水和不要錢似的滴落,舉著紅腫的手嗷嗷直叫。
「疼啊……嘶嘶嘶……你還真關門啊……」
季聿白眉宇微微凝著,漆黑的眼瞳是潑墨般的黑色,分明沒有一絲雜質,卻深邃幽深地看不清半點深處的情緒。
冷漠到不帶一絲情感的眸子總算動了動,像是死寂的湖面泛起一絲波瀾,卻依舊涼薄。
「誰讓你伸手的?」
執卿還在抽泣,被他冷到毫無起伏的嗓音給凍得一哆嗦,哭都哭不出來了。
季聿白孤身而立,微靠在門邊,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沒有一絲晃動,就這樣居高臨下望著她。
看著她的慘狀沒有半分憐惜,只有淡薄。
簡單窄小的出租屋裡,安靜的只剩下窗外的雨聲,屋檐漏水的滴答聲。
執卿忍著疼痛半天不敢抽噎一下,避開他如寒芒般刺眼的眸光,執卿縮在玄關處自己揉著自己紅腫的手,悄悄打量著他的屋子。
屋子很舊牆面有些破損了,屋裡的燈也是或明或暗,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恍惚。
小小的出租屋,只有季聿白一個人住,家具也很少,沒有什麼生活氣息。
執卿以前是來過的,那是她在他家樓下故意受傷……
之前受傷季聿白雖然面上沒有反應,甚至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會強行拉著她處理好傷口。
那時候明明就是很心疼……
執卿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他,季聿白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依舊是冷冷清清的黑眸,不帶絲毫情緒。
只是那眉頭微微蹙起望著她,似乎不是心疼,只是……覺得她現在髒兮兮的,嫌棄。
執卿硬著頭皮,紅著眼給他看自己的腰上的傷口。
原本已經止血的刀傷,被她悄悄一摩擦,又開始向外滲出血跡……
「那個……我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