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都是懂得怎麼和人打交道的。
短短几日,謝知言已經在這座別墅里有了一席之地,在廚房可以和張嬸討教廚藝,在外可以跟著陳叔聊養生,就連司機小李,他都跟著人家學會了開車,甚至還能探討一下汽車的維修和保養。
學習能力強的人到哪裡都受歡迎,更何況還長得好看心思通透又懂得看眼色。
大家都覺得這是個懂得生活知道上進的,最重要的是自家大小姐喜歡,相處起來很愉悅,所以謝知言在這個家裡面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到一個地方,先要熟悉環境,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資源,關鍵時刻才能為我所用。
宋芸芸下班回到家,一切如常,只是在房間呆的時間久了點。
「篤篤。」
敲門聲響起,「進來,」宋芸芸坐在椅子上沒動,眼神看著不遠處的樹林和湖泊。
鬱鬱蔥蔥,一片靜謐。
門被打開,宋芸芸察覺到不是張嬸,回頭看。
謝知言縮著頭,懷裡抱著瓶紅酒,正在左看右看找酒具,看著活像個小偷。
宋芸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幹嘛呢,偷酒賊?」
「噓,別被張嬸聽見了。」謝知言連忙反身把門關上,從儲物柜上找出酒杯,穿過主臥連接的門,走到外面的大平台上。
在宋芸芸對面坐下,放置著手裡的東西,「這可是我從張嬸眼皮子底下拿的,你瞧瞧,這款好不好喝,我感覺應該挺好喝的。」
「你喝過?」
宋芸芸瞟了一眼瓶身,唔,89年的Romane Conti,眼光不錯。
謝知言一邊熟練的倒酒一邊說道,「沒喝過,就是感覺挺貴的,因為張嬸把它放酒櫃裡面不太好拿的位置。」
他們在會所是經常倒酒喝酒,但是會所里的酒標的價格高,實際上都是中等的質量,頂級客戶都是指定品牌,根本不用大眾貨。
宋芸芸沉重的心,被他三言兩語給轉移了注意力,這會兒還真的提起了興趣。
謝知言學著她的步驟,搖動手中的高腳杯,然後兩人輕輕碰了一下,緩緩飲下第一口羅曼尼康帝。
晚風輕柔,夕陽遠照,倦鳥歸林。
空氣中都是寧靜舒適,宋芸芸原本充斥在心裡的煩悶和壓抑,在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逐漸消散。
「今天不開心啊?」謝知言突然回頭看她,嗓音清淺問道。
「被你發現了。」
就知道是這樣,宋芸芸這才明白,他偷偷拿酒來找她的目的。就連張嬸都沒發現,沒想到……宋芸芸心底暖暖的。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奇怪,不想要被關注,所以才會掩飾。
但真的無人察覺後,又會覺得失落。
「其實也沒什麼,我一直都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父母都無私的愛自己的孩子。」
宋芸芸在上班的時候,徐倩玉突然來給她送飯。
還惦記著她愛吃的菜,很細心的做了很豐盛精緻的菜色和營養湯,她原本還挺感動的,雖說她從七歲就被老爺子帶走教導,很少回家,但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怎麼能不想爸媽呢?
正常人家的爸媽也會想孩子的吧,徐倩玉不是,女兒如果出現在她面前,那是她親密的孩子,如果不出現,就像是沒有這個女兒一樣。
宋芸芸還問了,有什麼事,沒有,就是突然想女兒了,想給女兒做頓飯給她吃。
結果呢,宋芸芸飯還沒吃,就聽到徐倩玉訴苦。
原來是想要她去找宋承基,要借女兒的手穩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宋芸芸一口飯菜哽在喉中,吃不下吐不出,聽完後笑著說她會看著辦的,然後就看她那個媽媽一臉輕鬆的走了。
這下好了,她轉頭把飯盒丟到了垃圾桶。
心裏面有一種扭曲的痛快,她不想要承認自己心底還在奢望什麼母女親情,只要咬牙忍受。
頭頂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謝知言的大手正在輕輕撫動。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母親愛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但我能想像到,一定是他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或者提了非常過分的要求。你很好,不管是作為子女還是作為朋友,芸芸都很棒。是他們不好。」
宋芸芸眼底突然有些泛酸,她吃吃笑著,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你就那麼確定,萬一是我不好呢?」
「就算是不開心,也怕身邊的人擔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消化不良情緒,時時處處都會照顧到別人的心情,哪怕只是傭人,哪怕只是花錢雇來的丈夫……」
謝知言的嗓音清淺中帶著溫暖,眼眸中泛著漂亮的光,認真肯定的反問。
「這樣的芸芸怎麼可能不好呢?」
「噗……哈哈哈,」宋芸芸笑得花枝亂顫,彎腰捂住肚子。
她站起身走到謝知言面前,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挑起他線條深刻的下頜,纖腰微微彎起,低下頭,看著他眼眸中的自己距離漸漸縮短,直至無線接近。
鼻尖相對,她眼尾上挑,帶著些誘惑。
語氣更是如蜜糖一般,帶著絲絨般的觸感,似詢問,似低喃。
「說了這麼多甜言蜜語,是不是想和我假戲真做?」
手底下的喉結禁不住上下滾動,她頗有成就感的笑了。
謝知言始終乖乖坐著,沒有絲毫反抗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他仔細的逡巡著眼前小女人的眉眼,長睫毛微微眨動,顯得無辜又認真。
此情此景,陡然讓宋芸芸生出了罪惡感。
仿佛自己在對無辜的小動物下手。
「芸芸那麼好,人美心善,沒有人會不動心,沒有人不想假戲真做。」
他開了口,熱氣撲面而來,帶著他臉上特有的青草味須後水的清新味道。
宋芸芸禁不住有些心慌,原本淡定調笑的臉上染了一絲紅霞。
心如擂鼓,咚咚,咚咚。
天邊的夕陽漸漸縮小,仿佛不捨得這大地,依然無法抵擋自然規律。最後的艷麗過後,終於被煙藍色的霧靄吞沒,天地歸於沉寂,只有偶爾的風驚起鳥兒,在樹林裡撲棱飛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