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言才看到客廳裡面的東西，忍不住驚喜出聲。
「哇，這也太棒了吧。芸芸，我真的好羨慕你啊……」
兩個人的手臂還沒有分開，宋芸芸被他自然的帶進了客廳。
「羨慕我什麼，比你有錢？」
「看著這些，你居然想不到，」謝知言伸手向她展示屋子裡的一切，「這麼貼心的布置和今天的一切都說明了什麼？」
看著宋芸芸滿臉的問號，他感嘆道。
「是愛啊。有那麼多人真誠的愛你，有錢當然會有很多人羨慕，可是有錢還有人真心愛你，我簡直要嫉妒你了。」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真誠，表達的羨慕太過真實，宋芸芸的心情從無語尷尬漸漸的轉變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種被愛被祝福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我從小都是不被歡迎的孩子，我媽為了生下我，得了一身的病，爸爸去打工還債又摔成重傷不治身亡，後來我媽不久也去了，跟著親戚長大，人家好心給你一口飯吃，你也就不能去挑揀這口飯難不難吃吧？」
他眼神閃過一抹失落，對著宋芸芸無所謂的笑道。
「後來高中畢業，成績也不是很好，考了個二流大學，做什麼都是一大筆花銷，得知了做這一行賺錢，我想著最起碼學費要賺到吧，還好我長得還不錯，親戚就托人把我送進去了。」
「之後呢？」
宋芸芸已經差不多能夠設想到後面的故事了，很顯然他沒有去上大學。
他被老爺子帶大，那並不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溫室，老爺子也特意讓她見識過人心險惡，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每分每秒都有罪惡滋生。
謝知言這樣的，臉蛋好身材好，又帶著一種難言的動人氣質，到了那種環境裡，還不是羊入虎口。
就算是精明有心計的尚且很難全身而退，不用說他這種沒心眼的了。
肯定被啃的渣都不剩。
「去的第一個月真的賺了不少錢，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現金。有的客人喝醉了隨手就把錢包里的一沓錢扔給你，紅色的鈔票撒了一地，像是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畫面，我就蹲在地上撿，我無所謂的，我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當時只想多賺點錢，學費賺夠了，接下來是生活費，然後是下一年的學費！我貧瘠的心裡第一次覺得，未來有了色彩，那些張揚斑斕的青春，我也即將伸手夠到——」
他停頓了一下，伸手拿過冰桶里的紅酒，他在會所見到過這種，很貴。
打開，倒了兩杯，一杯拿在手中，另一杯遞給宋芸芸。
宋芸芸沒有拒絕，他輕輕的沖她碰了一下，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突然明白，原來心裡一直以來的不安全感和表現出來的畏縮恐慌，都是因為沒有錢。當我有了錢，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就連經理都說我和剛進來的時候相比，脫胎換骨一般。」
「沒錯，金錢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沒有見識很多錢的人來說。」
宋芸芸倚靠在吧檯邊，優雅的飲下杯子裡漂亮的酒液，做出了猜測，「我想你當時一定被這個金錢營造出來的繁華世界給迷惑了吧？」
謝知言點頭，「不愧是大小姐，一語中的，的確是被誘惑了。」
他伸手開始將吧檯上的冰沙和草莓和香檳放到一起，很快就調製成了一杯漂亮的雞尾酒。
「Smart girl。」
架勢像極了酒保，宋芸芸被逗笑，伸手接過。
喝了一口細細品味，眼神閃過一絲訝異，「居然還不錯。」
「那當然，我可是學過的，」謝知言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就是那個教我調酒的師傅，有一次下班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告誡我，不要迷失在這裡，要記得自己的初衷，要去上大學。我才突然驚醒了，剛好兩個月的暑假快要結束，我就打算第二天就辭職，整理行裝去上大學。可能是意識到了這個環境對人巨大的腐蝕性，我生怕自己反悔，當天晚上就給經理打了電話。」
「哦？」
宋芸芸不知不覺喝下了半杯手中的混合酒飲，看著透明玻璃杯映襯出來漂亮的顏色。
居然不是自己主動陷進去的麼？
「對的，第二天我被告知舅舅欠了巨額賭債，他們不會強迫我留在那工作，但是舅舅就慘了。慘不忍睹的那種。」
似乎想起了那時的記憶，他苦笑。
「他再不堪，也把我養了這麼大，我考上了垃圾大學還要到處去炫耀……總不能看著他去死吧。」
謝知言深吸了一口氣，一口將杯中的酒喝掉，情緒似乎好了一些。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掃興無聊的故事，甚至最後的債務都是你幫我清的。宋芸芸，或許你無法相信，自己隨手的舉動拯救了我的人生。」
他的眼神很真摯，手有些顫抖，表面上的平靜無法掩飾內心的風起雲湧。
「這一路走來，你做的挺好的。」
宋芸芸語氣平淡，對上謝知言感激的眼神，認真的繼續說道，「我是說真的，最起碼你沒有放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善意懂得去珍惜和感激，這種品格就能甩開一大半的人類了。」
宋芸芸第一次覺得，或許自己對謝知言的虛榮印象有些刻板。
她現在有些真正的了解他了，不再是那個為了錢工作的男公關，也不再是外表光鮮的契約丈夫，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有著自己的酸甜苦辣，身處於底層苦苦掙扎的小人物。
謝知言的面目在她心裡逐漸清晰了起來。
或許是被她安慰到了，謝知言扭頭抹了把臉，臉上的表情又燦爛起來，「那我們是不是要珍惜一下張嬸他們的良苦用心？畢竟今天還是我們結婚的大喜日子呢哈哈！」
「哈！」
宋芸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端起酒杯沖他搖頭。
不知不覺喝了不少混合紅酒和香檳，有種微醺的感覺，空氣也美妙了起來。看著謝知言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越發覺得順眼。
「好哇，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怕你不成？幹了這杯，切我們的結婚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