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起,余露露忍不住瑟縮一下,謝知言解開自己頸間的黑白格子羊絨圍巾,順手圍到她脖子上,然後輕輕一拉,兩個人便形成了一種極其親密的相對姿勢。
余露露唇角的笑意盛滿甜蜜,她雙手撐在他胸前,「你想幹嘛?」
「想。」
謝知言低沉的回應,嗓子有些暗啞。
余露露後知後覺,惱羞成怒,重重捶了他一下,一把扯過圍巾,全給自己裹上,轉身就跑。
但很快就被他捉住,兩人開始用落葉互相攻擊打仗,最終雙雙倒在厚厚的落葉上。
深秋的枯黃染上了一層紅暈,漂亮的令人神往。
一片片像是生出了翅膀,在空中打著旋,緩緩跌落。
其中夾雜著銀鈴般的笑聲,低沉悅耳的誘哄聲。讓人聽到耳中都不忍破壞這樣美好的一對有情人。
「露露,嫁給我。」
謝知言看著高遠的天空,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淡淡開口。
在他臂彎中的余露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笑意加深,趴在他身前雙手捧著小臉兒,一雙大大的眼睛瀰漫著杏仁兒一般溫柔的光,嬌俏的問。
「終於忍不住啦,我還以為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高估你了。」
雖然內心很篤定,但自從兩人真正的好了以後,結婚這個話題卻是從未再提起。
這也導致余父余母一邊慶幸一邊糾結。
老家曾經來人鬧過,被余父給撅了回去,甚至這兩年交上來的租子也越來越少,問就是年景不好,他們看著地還要白白貼錢進去,今年的都這個時候了,秋收早過了,壓根兒沒來人。
好在他們也不指望這點租子過活,目前只要相對維持一個和平的狀態,對余家三口來說就求之不得了。
可以說是花錢買平安。
謝知言私底下和余父談過,但余父總覺得是自家的事,謝知言插手名不正言不順,就拒絕了。
「我不是快畢業了,最近這世道越發混亂,咱們也應該想想,以後的打算。」
他認真起來,摸著余露露的側臉,「我是個沒有家的,從認定你的那一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伯父伯母都身體不好,咱們總得做最壞的打算,一旦局勢惡化……我們要如何自保。」
余露露知道一些他正在做的事,她是很支持的。在她看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國家都不熱愛,根本就不配做人。
她還經常組織募捐,宣傳公益,在大學裡是個活動組織小能手,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此刻聽到謝知言意有所指的話,忍不住心驚。
「你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了?」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果他認定局勢惡化,那就說明,真的惡化到相當的程度了。
謝知言點點頭,並沒有過多解釋,他知道余露露一定會相信他。
「我的打算是去國外,原來咱們也談過這個問題,你的英文已經能夠讓教授讚嘆,出去適應也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要去的話,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申請國外的大學?」
余露露察覺到謝知言的想法後,再結合當今的局勢,自然能得出最好的保存自我的方式就是出國,躲開這個戰火硝煙的地方。
英國文學是她下功夫最大的一門課,英文流利到足夠和外國教授對答如流。
兩人經過磨合,也已經能夠一個人提出問題另一個就直接跟上節奏,有矛盾及時發現解決,誰有道理就聽誰的,故而這兩個人在一起基本上沒有摩擦,相當有默契。
「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等你過了生日,我們就去拜訪校長,讓他給我們寫推薦信,再按部就班的申請大學。我這邊會帶上幾個心腹,伯父伯母那邊你多做工作,故土難離,但現在是非常時刻,務必讓他們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謝知言揉了揉余露露的頭髮,輕輕親了一下。
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故土,家鄉,祖墳,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沒了命,何談以後,什麼都是一場空。
這個道理余露露當然懂,她這兩年成長的非常快,跟在謝知言身邊,不知不覺的邏輯思維方式在像他靠攏,當然也有他可以教導的緣故,總之就是思索問題看待問題的格局變得開闊了許多。
「我一定會說服他們的。」
余露露點點頭,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她沒有別的選擇。她無法想像把父母丟在戰亂危險的地方是什麼感受,更何況還有一堆如狼似虎的所謂家族親戚,他們肯定會趁機侵吞財產,說不定還會對二老下手。
她仿佛在給自己打氣,又說了句:「一定會。」
「好啦,別太憂心,實在不行還有我呢。」
謝知言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打落身上的落葉,心疼的抱抱她。
「所以我們的婚事要抓緊了,按照伯父的邏輯,只有正兒八經的余家女婿才能插手余家的事。」
更重要的是,只有名分定了,余父才會讓他帶餘露露走,否則不就是再度私奔?余父不但不會答應還會打死他。
他低頭可憐巴巴的看她,「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
心頭的沉鬱壓抑瞬間飛走,余露露噗嗤一聲笑出聲。
「好哇,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要為自己謀福利……」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全數吞到肚子裡,清冷的空氣逐漸變得火熱,秋風也靜悄悄得,仿佛刻意不開打擾。
間或傳來不穩的呼吸和私語,仿佛是四片最柔嫩的蜂蜜瓣在互相擠壓吞噬,細碎的嗓音不時流露。
「我覺得……你生日那天就不錯,你覺得呢?」
「不知道……」
余露露回到家的時候,只覺得深一腳淺一腳,腿有些軟。
她臉紅的厲害,擔心被父母看出蹊蹺,打了個招呼便回了自己房間。
謝知言毫不見外的坐著跟未來岳父喝茶聊天,分析國內外政治格局,對於女朋友的慢待沒有絲毫意見,他的態度讓余父心裡很是妥帖。
「你和露露也都不小了,怎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