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聽往日的丫鬟說怎麼誘導他對付小姨的,聯想到現在的處境,羞愧萬分
謝蘇玉屏住呼吸,止住想要往外走的步伐,有些心驚膽戰的聽著裡面的對話。
「……早知道當初勸勸周嬤嬤了,也不想想咱們是怎麼對二小姐的。」
這是抱琴的聲音,謝蘇玉自然聽得出來。
「對呀,二小姐什麼人別人不知道,咱們傅府里出來的還不知道嗎?性格從來不爭不搶,一派綿軟,說實話不管是在那府裡頭還是在這兒,二小姐得到的待遇從來都比不上大小姐,偏偏咱們鬼迷了心竅似的,一門心思要去針對人家。周嬤嬤一說我們就照做了,那個老虔婆打著為少爺好的旗號,私底下還不是為了自己得勢,看她那一家子沾親帶故的都能收出來幾千兩銀子就知道了。」
想想以前過的好日子,在對比一下眼下的冷清,入畫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二小姐受了這麼多委屈。」
「咱們院子裡只有少爺一個正經主子,每日的耗費比西院一個月的都多,還不是嬤嬤丫頭享用了。聽說西院的飯菜提回去都是冷的,想吃點葷腥還得自己出錢買,我早說這也太過了,人家畢竟是正牌夫人,又是少爺的親姨媽,這麼著她們這些奴婢是得了好處了,可日子久了,害的還不是咱們少爺。」
謝蘇玉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裡面的對話依然在繼續。
「對呀,這回還不是老爺都看不下去,才狠下心管教少爺的。往日少爺也只是在她們的慫恿下說幾句狂化,態度上不尊重些,最多到西園裡惡作劇耍鬧一番,雖然也挺讓人生氣的……但這回,是差點要出了人命啊!」
「哎呦,我聽的真真兒的,周嬤嬤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就是要讓二小姐的孩子生不出來,最好是撞個再也沒法受孕,哪怕是一屍兩命呢,她怕什麼,有少爺頂著呢。我那天還想勸來著,可少爺根本就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也不想一想,萬一真的出了事,這害死親生弟弟的事兒,傳出去哪裡還有什麼前程……幸好老爺請來了神醫,這不,聽說西院還天天熬藥呢,到底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希望少爺能明白老爺的一番苦心……」
謝蘇玉抬腳就要衝出去,卻被謝知言一把拉住,捂了他的嘴把人帶走。
等到離了東院的地界才鬆開。
「您為什麼不讓我問個清楚?」謝蘇玉此刻的感受說不上來的複雜,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卻發現自己恨錯了人。
更加過分的是,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被一個老嬤嬤和一干下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要問清楚什麼,還有問的必要嗎?」
等他冷靜下來,謝知言接口,「你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父親知道你心裡有氣,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反而覺得我不寵你了就是背叛了你和你娘,那麼我就該做什麼就去做,履行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教導你成才。等時日久了,你能明辨是非的時候就會明白。」
他伸手拍了拍謝蘇玉的肩膀,卻發現便宜兒子低頭的瞬間,有眼淚砸到腳下的石板上。
「只是你小姨那裡……你小姨原本不願意嫁到咱們家,是你母親一手安排的,就是生怕她去了到時候有後娘磋磨你,說起來你小時候跟你小姨還挺親的。」
謝知言說到這裡,長嘆一聲,「總歸是刁奴可恨,咱們家這些種種,你小姨是最無辜的一個。為父也不要求你怎麼孝順她,就這麼和平相處就行。」
「是,兒子知曉了。」
謝蘇玉仿佛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一般,從未有過的嚴肅。
「走吧,咱們去看看西院動工的情況如何了,你也可以多提提意見。」
謝知言點點頭,轉身向前走。
謝蘇玉卻沒有跟上來,而是告罪,「蔣師傅還留了大字,請恕兒子不能相陪。」
「去吧去吧。」
謝知言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在他看來,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等到謝蘇玉離開片刻,抱琴和入畫從西院走出,忐忑不安的出現在月亮門門口。
「做的不錯,去找吳嬤嬤,讓她帶你們去見夫人。」
聽了老爺的發話,兩個丫鬟感激的跪地磕頭,卻被謝知言制止。
「不必,要謝恩就去謝夫人,臨走前記得跟少爺好好告個別,畢竟這麼些年的主僕情意,要讓少爺知道怎麼做才是為他好。」
「是,奴婢謹遵老爺吩咐。」
等到老爺人真的走了,兩人這才相視一眼,握著彼此的手,劫後餘生一般慶幸。
她們也沒有說錯什麼,只是把整個東院下人的罪責都推到周嬤嬤一個主謀身上而已,她們並非良善之輩,針對西院的事兒也沒少干。
比起那些不規矩的小丫頭被家人領回去或者發賣掉,侍書和司琪配了莊戶人家,哭都來不及,她們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走吳嬤嬤的路子,賴好也能配個小管事。
當然這跟原本的目標有太大的差距,可眼下能活著就不錯了,有個正經的歸宿那是夢寐以求。
西院這邊的工程進展順利,傅瑩瑩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設計圖上,又是翻書又是實地考察,忙得不亦樂乎,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康健。
她身子重,不宜挪動,便先從臨街那一排房子開始動工,最後再動這邊,到時那邊也建好了剛好可以搬進去。
讓她奇怪的是,她的大外甥兼繼子謝蘇玉的轉變。
「夫人,這是少爺跟著趙師傅出門買來的,說是孕婦吃了開胃。特意讓張大夫看過了,說是無礙,平日胸悶可以吃上一些。」
看著喜兒手上托盤裡放著的平平無奇的幾個紙袋,傅瑩瑩都習慣了,伸手打開,撲鼻的酸甜味道襲來,她忍不住捻了一個放到嘴巴里,唔,味道果然不錯。
「難為他小小人兒,還有這麼多心思肯想著我。」
傅瑩瑩有些感慨,倒是一旁的喜兒覺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