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後殿榻上暗盒裡的東西，皇后娘娘只要派人取來，一看便知！」
小盛子重重的磕頭，在織錦地毯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就算借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欺瞞皇后娘娘！」
蔣素素伸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慢慢說。」
小盛子鬆了口氣，冷汗出了一身。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他開口道，「自從皇上傷了頭之後，經常自己在乾元殿念念有詞，說什麼『穿越』『好不容易得了個好命』『抓住機會大幹一場』之類的話，還說很多奴才聽不明白的詞兒，仿佛並不是咱們常用的，經常想起來什麼年頭就奮筆急揮記錄在冊，興奮異常的模樣。」
「你一個仗著皇上才能有頭臉的奴才，如何敢擅自做此等大逆不道的揣測？除非，」蔣素素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他，目光犀利，「除非你有確實的把柄。」
小盛子身子頓時又矮了一截兒，「皇后娘娘明鑑！正是奴才偶然看到了皇上寫這些東西的筆跡，雖然奴才不識字，但往日皇上的筆跡是一派風流，瀟灑萬分的，可是那時的筆跡……竟如鬼畫符一般，還有許多墨點團印，寫的也不像是咱們大聖朝的字！」
小盛子在御前伺候，凡事都會留個心眼，他就是靠著揣摩皇上的心思活的，否則那麼多的太監，憑什麼他上位了？
往日裡皇上愛重皇后，那麼他自然一心向著坤寧宮，可是等皇上磕到頭醒來，他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再加上皇上對皇后的突然冷遇，還有日常的種種蛛絲馬跡，讓他處處留心起來。
這就發現了那個秘密藏起來的小冊子。
原本這回事兒他就算說出來除了一個死，便沒有一線生機。
可是現下局勢又不同了，皇后懷孕了，這說明什麼？他洞察人性的本事還是磨練出了幾分，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平常女子，再精明也不過是後院獨掌大權善於勾心鬥角，他們的皇后可不同，格局大著呢，一身的本事權謀，要說更適合在前朝發揮。
皇上的冷遇和打壓，他就不信皇后會甘心認命。
有能力有強勢的娘家，還從之前的獨寵變成了離心離德，這種落差無異於他從御前大總管被貶去做苦役。
平常的軟弱女子尚且受不了，更何況是手腕權術齊備的皇后。
如果這時候皇后有了身孕，再由他出面揭露出皇上現在的詭異現象，那麼皇后很可能在查證過後，把持住朝政，等到太子出世，皇上是廢掉還是直接駕崩，那就是皇后自己的事兒了。
而他，依然可以做風光的大太監，只是效忠的主子不是皇上，而是皇后。
退一萬步來說，他的風光不再，那麼也不會比眼下的境地更差了。給老太監提鞋倒恭桶？我呸！
以上，就是小盛子試圖投靠皇后揭發皇上的所有動機。
他偷眼看去，皇后微微合眼，突然揚聲叫道，「來人。」
砰的一聲，春雨帶著一串人應聲趕到，小盛子嚇得打了個激靈，莫非是他看走眼了，今天就要死在這兒？？
「皇上那邊怎麼說？」
只聽皇后問到。
「回娘娘，小德子說皇上這會兒已經忙完，估摸著大約一刻鐘就到了。」
春雨的話剛落地，小盛子已經渾身顫抖如糠篩一般，仿佛抽走了渾身的骨頭，癱軟在地上。
大勢已去。
皇后要將他祭天了。
「讓小德子再去傳話，就說皇上來的時候順路把後殿榻上暗盒裡的書冊拿來。」
皇后的話更是讓小盛子差點窒息。
「使不得啊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拉下去。」
春雨聽了吩咐，快速的將人弄走，離開去傳話。
皇后冷靜的吩咐，伸手揉了揉額頭，有些倦意，她斜倚在貴妃榻上，一雙鳳目微微眯起。
大約一刻鐘後，腳步聲傳來。
她沒有睜眼，只覺得一雙大手輕輕的將她抱起，放到床上，還有壓低聲音斥責伺候的人。
「怎麼伺候的，就這麼讓娘娘自己睡著，著涼了可怎麼好？！」
蔣素素這才睜開眼睛，伸手拉了拉他，對上他關切的眼神，心中一軟。
「東西呢，拿來了嗎？」
她伸手問道。
謝知言伸手從胸前衣襟里掏出來，還帶著體溫的小小書冊，有些納悶兒。
「你說這個？哎我怎麼不知道呢，這是誰放那的？」
「你沒看？」蔣素素伸手接過，隨手翻開。
「這不急著過來看你，再說了既然是你要的，咱們一塊看就是了。」謝知言湊過來，眼睛下一秒睜大，「這這這是什麼鬼畫符？素素？」
「看來小盛子說的沒錯，」蔣素素將小盛子剛才那一番說辭講了一遍，目光落在書冊上，「這些字雖然鬼畫符一般，但是比劃倒是有些熟悉，就是簡化了許多。」
「嗨，那個惡鬼留下的東西，能有什麼好的，一把火燒了乾淨！」
謝知言說著就要拿著湊到燭火上，被蔣素素攔了下來。
「看你這冒失的性子，」她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乖乖賠笑，「既然那個惡鬼寶貝似的偷偷寫完還要藏起來，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重大秘密，咱們就照貓畫虎，把這冊子上的文字破解出來，不就明白了麼。」
她耐下心來細細分說，謝知言一聽果然有道理，拍著手道。
「還是素素聰明，為夫要是沒有了素素可怎麼活啊……」
蔣素素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很快便鋪好了筆墨紙硯，她觀察著字體的形狀將差不多的都列舉出來，謝知言執筆謄寫。
很快，一列列的文字出來了。
「水泥的建造方法……」
「玻璃的製作工藝……」
「……對外貿易，開放口岸通商應該怎麼操作，銀行的建立，加強國家對金銀貨幣的掌控……金融方面，發行債券……」
「對外實行殖民政策，操練水軍，開疆拓土，首先要將海外琉球附近諸島全部打下來，那兒有很多海洋資源，繼續遠洋拓展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