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言上前熄滅了火堆,回身見沈冰冰已經驚醒,正抱著外套渾身顫抖。
他走過去,連忙給她穿好,被她一頭鑽到懷裡,牢牢的抱住。
「別怕,一下子跑了幾個,他們肯定會搜山,但估計不會搜到這邊來。」
謝知言安撫沈冰冰的同時,兩位大姐也拉著手過來了。彼此默默看了一眼,都沒有說什麼話,心裡大概都清楚,考驗運氣的時候到了。
林子裡的鳥兒被驚飛,吵嚷聲越來越清楚,甚至能聽到火把蓽撥的聲音,沈冰冰將他抱得越來越緊,努力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
兩個大姐雖然看起來還算鎮定,但無一不是緊緊地挎著胳膊,試圖給對方一點力量,再從對方身上吸取一點點微末的安全感。
突然,有狗衝著這個方向狂叫,漆黑的夜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和周圍都隔絕開來,安靜的能夠聽到呼吸聲。
就在這個當口——下雨了。
豆大的雨點打下來,砸在寬大的樹葉子上,發出簌簌響聲,夏初的山裡頓時變得涼氣濕意。
謝知言貼著沈冰冰耳朵低低的說道,「我們安全了。」
雨隨著風也漂了進來,打在身上冰涼一片,而且還沒有停下的意思,眼看著要越下越大。
山裡面的風雨太過隨意,不定那一片雲堆積的厚了,就要擰出水來。
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山土沙石如果被巨大的雨水衝擊,說不準會導致泥石流等自然災害。常年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自然明白,哪頭輕哪頭重還能分辨不清。
張家兄弟拽進了齜牙咧嘴的大狼狗,狠狠地抹了把臉。
「哥,先彆氣,這個點他們在林子裡不摔死也要嚇死,就算命大活了下來,天明我們再搜山,就不信他們插了翅膀能逃!」
「這一片林子我們都不走,他們闖進去肯定迷路。」
「就是,還敢傷人,瑪德明天抓住他們我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到時候那個拓麻的狗屁大學生讓全村人都來嘗嘗滋味!」
果然,突如其來的疾風驟雨將火把澆熄,也打亂了村子裡一眾惡徒的部署,搜查工作被迫停止,人聲也逐漸散去。
等到周圍徹底的恢復了安靜,沈冰冰才鬆了口氣。
察覺到懷裡人的僵硬,謝知言鬆開了手臂,將所有能裹上的衣服都給她裹上。
沈冰冰內心有些愧疚,雖說兩個人之前鬧了不愉快分手,讓她對謝知言的人品有了質疑,尤其是在感情上,絲毫沒有責任和忠誠可言。
可是眼下的這一切,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她推翻之前的認知。
對方的確是一言一行都為她著想,根本沒有想過自己,任何時候都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
她長得有眼睛能看,也有大腦能夠正常思考。
從謝知言找到村子裡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她所有表露出來沒有表露出來的需求,他都盡全力的照顧到了。
不是不感動的,她心裡默默的想著,看著他一身短袖中褲,雨勢還沒有停止的架勢,心中泛起一絲心酸。
要是在平原地區還好,可這是山里,寒氣可真大。
就衝著一切,要說不在乎她是不可能的,可又為什麼明明和她在一起談戀愛,卻還要找別的女人撩騷……
「你、你不冷嗎?」
「沒事兒,我火力強,不信你看。」謝知言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果然是溫熱的,比她自己的還要暖。
確定了對方並不是逞強,沈冰冰也沒有再推讓。
她自家的身體自己是門清的,沒有多壞但也沒有多好,不鍛鍊對任何體力活動都不大感興趣的,身體素質能有多強,本來就被綁架遭受了傷痛,再發炎發燒了,可不是拖累人嗎?
萬一沒有按計劃逃出去,被明天搜山的又抓到,豈不是浪費了謝知言的一片苦心還害了謝知言。
經過了這場風波,幾個人都毫無睡意了。
方姐看著他倆的互動也看出了點門道,「你們這是鬧矛盾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反正過了今晚,明天下山,從此天南海北再也見不著面。」
方姐說話清晰又雙利,很容易讓人信服。
沈冰冰並不太想開口,這事兒她心裡還沒搞明白了,正是矛盾的時候。
謝知言不好意思的笑了,「是我不好,第一次談戀愛,沒有搞清楚自己和其他女人應該保持的界限,犯了錯誤。」
他現在反而覺得幸好順手救了方姐,簡直是個強力助攻,一問就問到了點子上,剛好可以趁此機會把誤會解開。
就算沈冰冰一時半會還沒辦法原諒,最起碼也不會給他死死的定性。
——戀愛中的背叛者。
原主造的孽,這會讓需要他來和稀泥,一個明確的感情背叛者和缺乏經驗而越線,這兩個概念肯定是後者要更有餘地一些。
他說著話,倒是讓方姐有些驚訝。
「看不出來啊。」這小伙子一路上費盡心機手段,就是為了救出來女朋友,再加上這些行為表現,完全就是個愛女朋友如命一般的人物。
她原本以為是那姑娘耍脾氣或者鬧性子,完全沒想到居然問題出在小伙子身上!
而且還不是別的問題,是和其他女人有了牽扯!
這就超出了知心大姐的引導範疇了,這題超綱,解不了。
「你要是別的問題,那姐姐我可以舔著臉幫你說說話,要是這個……」方姐兩手一攤,「弄不成,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知言埋頭苦笑。
倒是沈冰冰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旁邊的張大嫂還沒明白呢。
「方妹子,我怎麼聽著糊裡糊塗的,謝小哥多好的人呢,你看看眼前這一對多般配呢,打著燈籠都找不出來第二對,你怎麼就不能幫他說和說和?到底啥問題?」
「噗。」
張大嫂這麼一說,其他三人都笑了,偏偏就她自己還是不明白,迷茫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惹得三人更是大笑起來。
剛才因為追捕凝固的氣氛,漸漸消失,幾個人真的像是生死之交一樣,開始推心置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