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嫂呆住了。
她腦子更上鏽了一般,一抬頭,甚至能聽見咯吱咯吱響。
老三說的的確是她,莫非?
她心跳如擂,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念頭蹦入腦海。
比她更早做出反應的是謝張氏,她猛地衝上來,抓著謝大嫂激動的問道。
「老三說的可都是真的?你真懷上啦?說話!」
看著大兒媳還是木呆呆的樣子,謝張氏心頭火直往天靈蓋竄,不過她還掛念著大兒媳是不是懷孕的事兒,手底下也不敢用力,這就更憋得慌了。
「我……我……」
謝大嫂猛的回神,嘴唇抖了抖,求助似的看向顧惜惜,又看向謝知言。
「哎呀娘,要我說大嫂也沒經驗,您還是趕緊把大夫請來把把脈,我看大嫂這會兒情況不太好,還是趕緊回屋躺著歇息……怎麼著娘你吩咐,這一大家子都指著娘拿主意呢。」
謝知言的話一出,頓時定了謝張氏的心,她越想越篤定。
也顧不得罵謝大嫂矯情,擺擺手,「惜丫頭,扶你嫂子進屋,你們這一個兩個的,看看這個家離了我可怎麼辦!」
說完臉上帶著些志滿意得,心裡有火急火燎的快步出門。
直到鬍子花白的大夫背著藥箱到了床邊,謝大嫂嘴角輕快的笑意才化為了不安,她清醒過來了。
怎麼可能呢,上個月分明、分明還來過月事!
如果被婆婆發現她沒有懷孕……謝大嫂突然顫抖起來,手指緊緊地抓著被子,婆婆這個人,一旦發現她沒懷上,肯定不會怪老三,只會覺得是她在裝模作樣,到時候指不定說多難聽呢……
這麼想著,肚子更疼了,是不是月事又要來了?
「大嫂,大嫂,你把手伸過來給大夫。」
顧惜惜看著大嫂神情有些不對勁,連忙輕聲喚道。
「老大家的!」
謝張氏還有些氣喘,這麼一路小跑她都出汗了,看見兒媳的磨嘰勁兒就吼了一嗓子。老大不小了裝什麼大閨女!
只見謝大嫂條件反射般的鬆開手,伸過去,神情莫名的有些視死如歸。
鄉里人家什麼相處模式都有,老大夫見怪不怪,也沒有多說什麼,將手搭在謝大嫂手腕上就開始凝神思索。
半晌,謝大嫂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娘……」
「作死啊你!」
「我、我肚子疼……」謝大嫂說著額頭上發出虛汗,臉色蒼白。
這可把謝張氏嚇著了,「你給我穩重點,別帶累了我的乖孫!」
嘴上還是強硬,心裡已經虛了,蓋因為大早上她還指使謝張氏到河邊洗衣裳,冬日的河水多涼啊,更別提回來還罵了她一頓。
「大夫?我大嫂怎麼樣了?」
顧惜惜還算鎮定,知道這裡的人只有大夫說的算。
老大夫這才鬆開手,睜開眼睛衝著謝張氏說道,「的確是懷上了,都快三個月了。」
「哎呀!這可好!」謝張氏歡天喜地,「那您看她這會兒肚子疼?」
「有些小產徵兆,操勞過度了,我待會兒開副藥方,喝上幾服藥就行,不過接下來可要小心,先臥床休息,吃點紅糖雞蛋,切忌不能勞累。」
老大夫一口氣兒交代完,起身到一旁的屋子裡寫方子。
其實不太嚴重,謝大嫂身體底子不錯,這會兒腹痛更多的是心理作用,不過看到這家的狀況,大夫也只好這麼交代,最起碼讓孕婦能好過一點。
大嫂看診,謝知言是不好留在屋內的,這會兒早就招呼著大夫了。
謝張氏也忍不住咂舌心疼,雖然在她看來,大兒媳不配紅糖雞蛋這些好東西,不過她孫子配啊,再加上過度勞累差點小產,只好忍痛去廚房準備。
屋內只有顧惜惜和謝大嫂。
「大嫂,你怎麼啦,高興傻啦?」
「惜丫頭,你掐我一把。」謝大嫂總覺得身子有點飄,雖然是實實在在的躺到了床上,怎麼就感覺還在天上呢,找不著一點踏實感。
「你說什麼呢大嫂,你現在可是咱們家的寶貝疙瘩,要是被娘知道了我掐你,她還不來掐我呀!」
顧惜惜笑嘻嘻的,心底也鬆了一口氣。
卻不留神胳膊被掐了一把,「嘶……大嫂!」
看著她捂著胳膊哀怨的模樣,謝大嫂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放鬆身體向後仰,「看來是真的了,惜丫頭,我謝謝你,你是大嫂的恩人。」
「謝我做什麼,是三哥聰明才發現的。」謝她還要挨掐,顧惜惜有些鬱悶。
「謝老三和謝你不是一樣的,」謝大嫂抹了把眼淚,「我一定要爭氣,好好的把兒子生出來。」
就在這時,院子裡響起了謝有德粗獷的聲音。
「娘!娘!我媳婦真懷上啦?」
隱約有謝張氏的回應,「懷上了懷上了!」
「哈哈哈!我要當爹啦!」
顧惜惜知趣的起身,去廚房給謝張氏幫忙,還順道灌了一耳朵怎麼樣幫助孕婦的知識,主講人謝張氏,又加強了一遍做人要知恩圖報的感恩教育。
謝大嫂的懷孕像是一股暖流,打破了這個家冰冷僵硬的氣氛。
謝知言趁機開始吹捧自己親娘,簡直要把她形容成世界上最體貼最美好的婆母,直把謝張氏說的心裡愧疚萬分,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顧兒媳的身體。
劇情里謝大嫂是落了胎的,以後也再沒懷上,從此仇恨上了謝張氏,家裡雞飛狗跳一團亂麻。
家裡料理清楚了,他才敢走,否則家宅不寧在這個年代是一輩子的污點。
私底下他是這麼說的。
「娘,咱這個家離不開您呢,以後呀您可得少生些氣,我這些年吃家裡用家裡的,大哥大嫂出了大力氣,就算看在兒子的份上你也寬容他們些,還有惜妹妹,所有人都知道咱家的事,越是這樣越是不能苛待她,否則以後別人戳兒子脊梁骨呢,名聲壞了什麼官都做不成的。等到以後兒子考取了功名,讓您做老夫人!到時候給您穿綾羅綢緞,讓您比縣太爺的娘都風光!」
一席話說的哪怕是三兒子走了,謝張氏的心裡還是暖呼呼的。
她沒有疼錯人,老三時時處處都想著她呢,都看著她這個娘的付出呢,聽聽,以後還要給她當老夫人。
罷了罷了,為了老三,暫時忍這一院子的蠢貨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