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就說原主是渣男,有失偏頗,畢竟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他們能衝破所有世俗障礙在一起是幾乎不可能的。
一個高中探花,跨馬遊街,成為炙手可熱的天子門生,未來可期。
另一個不管當初有多少冤屈故事,在世人眼中她已經為人婦,甚至還劣跡斑斑,絲毫沒有為人婦的溫順馴服。
之所以說他渣,就在於賣顧惜惜到王家,原主從一開始就是知情的,甚至一手引導了此事。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王家的境地是如此糟糕,那王老爺一把年紀不知保養,還專門養十幾歲的大姑娘,看起來笑眯眯關起房門就變成了禽獸不如的東西。
前面的老婆都是不看虐待死的,要麼是自縊而亡。
一個兒子和老頭子性情一般無二,倆人在家裡橫行無忌,不管是香的臭的興致起了就要往屋裡拉,家裡均是簽了死契的丫頭小子,再說還有那一桿子想要往上爬的,正所謂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一個王家內里不知道有多麼污糟爛臭。
可以想見顧惜惜一個還未滿十五歲的少女是多麼的絕望,她還是個外軟內硬的性子,吃盡了苦頭受夠了糟踐,就因著心裡有原主曾經的許諾,才能支撐她活下去。
「三哥?三哥?」
聽到顧惜惜的叫聲,謝知言回神,看著眼前滿滿一碗有肉的雞湯,心下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說被神神秘秘的拉進灶房是做什麼,原來是偷偷給他開小灶啊。
「你吃了嗎?」
謝知言問出來才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顧惜惜起身擦手,一身灰色粗布面的夾襖顯得有些粗苯,將視線從桌子上的雞湯處調轉,「吃過了,這就是給你留的。」
謝知言伸手拿了一個粗瓷碗,將自己碗裡的肉扒拉進去大半。
「坐下,吃。」
「三、三哥你這是幹什麼,我哪能吃這個,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顧惜惜驚訝的直擺手,對於謝知言的舉動驚訝多過於驚喜。
這個家裡不成文的規定,肉是男人的,畢竟男人們幹活的幹活,讀書的讀書,然後是謝張氏這個長輩,最後……沒有最後了,她和大嫂是不應該吃肉的。
想都不應該想,畢竟只是在家裡洗洗刷刷,擔柴燒火,怎麼能吃那麼金貴的東西呢,喝點稀粥吃點雜麵餅子就是有福了,要是當年那些年月,女人只有餓死的份。
顧惜惜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如果不是謝家,她當年早就餓死了,如今有吃喝有衣穿,她挺知足的。
雖然三哥對她不錯,但是分肉給她吃的舉動,還是天開闢地頭一遭。
謝知言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一把將她按在矮凳上。
「你聽我說,這肉啊,營養都在湯里,熬煮了那麼久,肉質又老又柴的我吃不下。」
聽他說的一本正經的,顧惜惜自然沒多想,下意識的開口,「那我端去給娘吃。」
「娘牙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端過去她啃不動還不知道要怎麼罵人呢。」
看著顧惜惜端著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像走出去又糾結,坐下吃吧又……哪有這個理兒啊,這好好的肉,怎麼就輪到她了?
總是心裡虛得慌。
「這……這真的沒營養了?」
三個見識多,自然懂得多,顧惜惜最後確定道。
「真的,要麼大戶人家只愛喝湯補身子呢。」謝知言端起碗開始喝,不再多言。
果然顧惜惜暗自下定決心,坐下來吃那半碗肉,別說,這肉可真香啊,雖然說整天跑出去肉有點緊實,但嚼起來更有滋味,不知道到了三哥嘴裡怎麼成又老又柴了。
三哥還是金貴,對於他的說法她倒是絲毫沒有懷疑。
這是顧惜惜長到這麼大以來吃的最痛快的一次肉了,就是過年也是吃剩下的沾點肉味兒。
哪裡像現在這樣毫無負罪感,完全是替三哥排憂解難。
「這就對了,一家人以後不要老把自己當外人,活你也沒少干,該吃吃該喝喝,把身體養好才能更好的為家裡做貢獻,否則風一吹病倒了,花費更多。」
謝知言喝完湯,將剩下的肉也撥給她,悠悠的說道。
其實肉質裡面的蛋白質較高,就算是煮的再久,湯的營養成分也比不上肉,湯裡面含的脂肪較高,這是現代人減肥經常會走入的一個誤區。
還好這具身體太過瘦弱,來點脂肪剛剛好,他自己的事情心裡有譜,倒是顧惜惜接下來應該怎麼引導,還需要仔細思考。
「是這個理兒啊,果然是三哥,什麼都懂。」顧惜惜嘴巴里還嚼著肉,看著謝知言的眼神里滿是崇拜。
謝知言微微一笑,「你想學,以後三哥教你,」看著她的表情,他自覺加了一句,「閒的時候,不耽誤三哥讀書,讀書累了教教你腦子也能放鬆一下,對我是有好處的。」
「唔……嗯嗯,三哥我想學!我在沙子上寫字,不會浪費你筆墨的。家裡的活兒也好好做,絕對不會讓娘罵的。」
顧惜惜絕對是個勤學的,當初跟著謝奶奶都能學會繡花,現在每天還接了繡活能貼補家用,下廚灑掃更是做的又好又麻利,讓謝家大嫂羨慕不已,經常說她不像是村子裡的粗苯丫頭木呆呆的,只有一股靈性,要不然就按照謝張氏的那個性子,早就容不下她了。
吃完這頓肉,謝知言才覺得身上有點熱氣兒,目前他還在縣學讀書,一旬才能回家一次,根本看顧不到顧惜惜……
想到這裡,他心念一轉。
「惜妹,前兒給我做的衣裳呢,今天趕回來得急,沒來得及穿厚衣裳。」
或許是之前的一場忙亂,讓所有人都沒有把關注放在謝知言的衣服上,他說了顧惜惜才注意到,三哥外衫里居然只穿了夾的!
他本就瘦弱,一時間竟沒想到此處。
雖說今天不算很冷,但三哥的身子萬一凍出個好歹……都是因為她!
「三哥回屋等著,我這就給你拿!」
「哎,等等。」謝知言伸手把她拎回來,拿起手帕把顧惜惜的油嘴給擦乾淨,這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