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救了彭玉山到現在,彭運給蘇長悅提供的香火之力沒斷過,積少成多之下,總數比蘇長悅預料的多出好幾倍來。
關鍵是這香火之力是可持續發展的,如果沒有意外,彭運的感恩之心不滅,他以後就一直能收到。
比虛無縹緲的功德還靠譜呢。
蘇長悅和彭運喝酒閒談的時候,也不止一次聽他說起過這事。
哪怕當時差點被氣死,每次提起來都怒罵「逆女」,可彭運還是下意識的擔心自己女兒。
彭四姑娘就在隔壁,哪怕蘇長悅也看不起她之前不顧家人,卷錢私奔的行為,可要說就這麼不管,蘇長悅覺得有點對不起彭運提供的香火之力。
最起碼,也得讓彭運見這個女兒一面吧?
所以,蘇長悅毫不猶豫的選擇保大人。
那尤大娘和她兒子還想說什麼,被蘇長悅一眼給瞪的沒敢開口。
蘇長悅是真的殺過人的,他對這兩個人的印象又很不好,眼神自然又冷又凶。
那尤大娘又是個特別會看人眼色的,一看蘇長悅的模樣就曉得他不好惹,也沒敢多說話。
在院中等了整整一個時辰,孩子依然沒生下來,屋中彭四姑娘的慘叫聲卻越來越弱了。
最後,那穩婆臉色特別不好看的走了出來:「這位夫人的身體太過瘦弱,又沒到日子,怕是……」
「能保住大人嗎?」蘇長悅又問。
穩婆搖了搖頭:「老婆子無能為力。」
蘇長悅也不是在這裡乾等著,他已經讓李廚娘提前請了大夫來。
催產藥已經熬好,但彭四姑娘的身子實在是弱,哪怕是喝了催產藥,也依然效用不大。
如今彭四姑娘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程度,連力氣都沒有了。
蘇長悅又讓大夫開了一劑能快速恢復體力的湯藥,配合著第二劑催產藥一起送了進去。
他已經把他能做到都做了,接下來也只能看彭四姑娘自己命運如何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伴隨著一聲特別微弱的啼哭聲,孩子終於生下來了。
因為在母體內停留的時間太久,孩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是個男孩兒——尤大娘喜形於色:她有孫子了!
尤大娘和她兒子都抱著男孩兒喜笑顏開,蘇長悅則是打聽起彭四姑娘的身體情況來。
很不好,雖然暫時沒有大出血,可這次生產著實兇險,彭四姑娘還昏迷未醒,還沒脫離危險呢。
蘇長悅讓大夫開了藥方,又吩咐李廚娘守在這兒看護著彭四姑娘。
他也別等著下個月了,趕緊先去一趟雲山縣,把消息告訴彭運吧。
萬一遲了,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
噬魂蛾被玄泠抓出來碾死之後,彭玉山自然就沒了所謂的怪病。
但再怎麼說也是被寄生了好久,身體到底是虧虛了不少,原本活蹦亂跳的孩子,如今稍微變個天就要咳嗽。
彭運本來想著回彭家村的,但彭玉山這身體情況,也不適合長途跋涉啊。
所以,他們一家如今依然在雲山縣。
有蘇長悅臨走時留下的那一小錠金子,彭運又能幹,這一家人如今也漸漸的緩了過來,雖然比不上之前富貴,但每月都能有些余錢,這一年多也攢下了些家底兒。
看到蘇長悅過來,彭運還有點奇怪來著,結果聽蘇長悅這麼一說,他的臉頓時就變了,調色盤一樣,生氣、心疼還夾雜著怒其不爭,總之,非常的複雜。
畢竟是親女兒,疼愛了那麼多年,哪怕她做出天大的錯事,還險些把她娘氣死,當時氣的恨不得親手打死她;可已經過去兩年了,妻子和兒子都漸漸的恢復了,只有女兒毫無音信,彭運總還是牽掛著幾分的。
如今一聽她難產險些喪命,還危險的很,不確定能不能救回來,心裡的擔憂就又占了上風。
彭運也沒耽擱,回家取了些錢,當天就跟著蘇長悅開始往回趕。
風塵僕僕的走了三天,彭運和蘇長悅回到了洛城。
李廚娘相當的恪盡職守,彭四姑娘如今已經算是脫離了危險,不至於喪命,但人還是特別的虛弱,每天也就能醒那麼一小會兒,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至於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如今也情況堪憂。
本來算是早產,孩子有點體弱,彭四姑娘如今的情況也不可能親自哺育,那尤大娘也不知道從哪裡買了只羊,每日裡煮了羊奶餵著,那孩子喝的也不多,哭起來聲音弱弱的,能不能養得活也說不好。
彭運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瘦的跟皮包骨頭一樣、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的女兒,以及哭起來聲音細弱仿若小貓一樣的外孫。
本來怒氣沖衝進了門的彭運,面對這樣的場景,那是什麼火都發不出來。
他無奈的嘆息一聲,苦笑:「有糧,多虧了你,若不然,這逆女真的就沒命了……」
彭運也是個特別有決斷力的人,當初女兒私奔前他就看不中這人,如今哪怕外孫都有了,依然看不中,所以,在問過女兒意思之後,他做主,和離了。他帶著姑娘和外孫歸家。
尤大娘是不樂意的,但她怕蘇長悅。
在得到彭運的許諾,不追究當初的事情之後,她也就同意和離了——至於原本還挺寶貝的大孫子,養了這幾天,發現好像很難養大之後,她也放手了。
她兒子年紀輕輕,相貌又好,怎麼就不能再娶個美嬌娘呢?
至於當初彭四姑娘私奔時帶走的錢財,這個是真沒辦法追回了。
因為都被花得差不多了——尤大娘雖然穿的還算光鮮,但買了隔壁的院落之後,他們母子手裡的現錢只有不到五兩銀子了。
這錢自然是被彭運拿走了。
至於這個小院,契約上白紙黑字寫著尤家人的名字,拿不回來了。
彭運自然是不甘心的,但他能有什麼辦法?如今的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又人生地不熟的,能做什麼?
總不能還麻煩蘇長悅吧?
再說了,彭運眼中的蘇長悅,也不過是個身手不錯的趟子手,也做不了什麼啊!能在得到消息之後趕過來救下他女兒並及時通知他,已經讓他很感激了,後續的麻煩事,哪能再把人家牽扯進來?那他成啥樣人了?
思來想去,只能是咽下這口氣,吃了這個虧。
不幸中的萬幸,家裡人都還在,至於家產,慢慢攢總是有的。
雖然做出了歸家的決定,但彭四姑娘和那孩子的情況,肯定是不能長途跋涉的。
彭運就拜託蘇長悅,找個院子暫時住下來——蘇長悅就把自己當初買下的那個狹小的院落租給了彭運。
如今他已經是真氣境武者,那院子也沒什麼用了,光空置著也是浪費。
彭運不放心依然留在雲山縣的妻兒,把女兒和外孫安置好,雇了可靠的僕婦照顧,便又回雲山縣去了。
他跟蘇長悅說好了,就跟著趙伯年護送血芝草的隊伍,在雲山縣和洛城之間往返,只需要交些錢當保護費就行。
看在蘇長悅的份上,趙伯年還給了他個優惠價。
等過上三個月,女兒和外孫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他就把人帶去雲山縣。
彭運這一年辛苦,好不容易攢下的錢,經此一遭,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