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喬卻警惕了起來,微眯著眼去盯他:「你想做什麼?事先說明一下,我可不想天天幹活。」
荀隱輕笑搖頭。
他一向不喜荒廢光陰的人,若是尋常人這麼說,他早就拂袖而去,可偏偏他的心上人是一個只想每天睡睡吃吃的懶人,這般荒廢年華的話卻成了坦率可愛。
「我知。」知道禹喬不愛聽,他轉變了話題。
罷了,反正還有他在呢,他會替她安排妥當。
禹喬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聽著荀隱的話。
荀隱走後,又叮囑了一番,這才戀戀不捨地趕在天黑前離開。
禹喬又悠閒地蝸居了多日。
到了吳太后生辰的前一天,帝京恰好迎來了冬日的第一場雪,鵝毛似的雪為這座古城又添了一次白髮。
翌日,明明都快到生辰宴的時候了,禹喬還是捨不得被窩,掙扎了許久,才被豆蔻給拽出了溫暖的被窩。
她本來還在因與被窩分離而提不起神,直到看到了門外被白雪所覆蓋的世界。
只是還來不及欣賞,卻又被豆蔻急匆匆地趕上了馬車。
「殿下,還有二刻,宴會就要開始了。」
豆蔻把還在打哈欠的禹喬塞進馬車後,轉而又吩咐馬車走快一點。
馬車駛到半路,就被迫停下了。
今年雪厚,將前往皇宮的路給堵住了。
大多數人家的馬車也都被困在這乾等。
「我就說了,不要急吧!」禹喬歪在坐榻上,抱著一個湯婆子。
豆蔻無奈一笑,給她倒杯熱茶:「是是是。」
等到了宮門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刻。
宮女們手提著散發暖香的行爐,為來者引路。
禹喬走著走著,就落在了這群人的後面。
歸子晟是提早到的,直接騎著馬就這樣過來了。
歸子慕怕冷,便和歸老夫人一起坐馬車來。
他坐在空蕩蕩的宮殿裡頭,等了兩刻,其他人都稀稀鬆松地來了。歸子慕也帶著歸老夫人趕到了,可他前後張望,都沒有瞧見禹喬。
他瞧了眼被歸老夫人訓斥的歸子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宮殿。
他本來還在想是不是禹喬中途遇到了什麼事,結果出殿門一看,就看見了禹喬逗留在不遠處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其他宮人早已將行道上的落雪掃盡,她卻盯上了行道外的雪地,直接蹦出了行道外,低著頭在那嘎吱嘎吱地踩雪玩。
跟沒有少見雪的南方稚童一般。
誰能想到外貌俊秀、美名遠揚的禹喬會在這踩著雪玩。
歸子晟悶笑,正欲前往提醒她別忘了時間,卻發現有人比他早先了一步。
是那位年輕的相輔。
他揪著禹喬的領口,仗著自己比禹喬高,將那個沉迷玩雪的靈王半提半拽地拉回了行道。
歸子晟的視力極佳,又有著一手百步穿楊的好箭術。
雖然聽不到,他看得清清楚楚。
年輕的右相相輔皺眉板臉,像私塾里的夫子在訓斥頑劣的弟子,還將自己用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塞給了她。
那「弟子」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夫子」便紅了耳廓,任由那頑劣「弟子」牽著他的衣袖。
歸子晟剛邁出的半步就這樣收回了。
此時,禹喬卻已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歸子晟,朝他揮了揮手。
歸子晟卻誤以為是招手讓他過去,迎了上去。
「扶風君身患眼疾,被雪地反射的光刺激得眼睛發痛,我便來替他指引方向。」見歸子晟過來,禹喬見他一直盯著她捏著荀隱袖子的手,輕咳了兩聲,解釋道。
荀隱雖閉著眼睛,卻也揣測出了來人的身份。
「嗯,元崇心善。」歸子晟頷首,卻站在了荀隱的另一側,「荀相若是不便,子晟倒是可以幫襯點。」
「不敢勞煩將軍了。」
禹喬笑嘻嘻的,也不管他們兩人間奇怪的氛圍:「快進去吧,宴會估計都要開始了,我已經聽到了絲竹聲。」
等他們三人進殿,正趕上看宴會上的第一支舞。
禹喬的席位被安排在了前面,離皇室成員席位比較近,卻正好與荀隱是挨著的。對面女席也是正對著荀灌。
一落座,荀隱便把先前塞給禹喬的銀香囊拿了過去,喚了一個宮女去替換囊內的炭火。
禹喬卻支著下巴,欣賞著看台上的舞蹈。
她認出來了,這支獨舞的表演者正是謝珩經常摟帶出來的那個南郡名妓。
殿內雖燒了地龍,又點了熏爐,穿著厚厚狐裘的禹喬還是能感覺到冷,但台上的那位舞妓卻穿著紗裙翩翩起舞,裸露出了雙臂和纖細的腰肢,像是絲毫不覺得冷一般。
禹喬不懂舞,但這樣看著也看出了一絲不對勁。
絲竹奏著歡快喜悅的樂曲,那位舞妓的舞裙是亮麗喜慶的顏色,佩戴著閃閃的金飾,臉上也帶著和煦的小狗,但她有些舞姿過於滯重,倒像是以樂音跳悲舞。
在舞女旋轉之時,舞裙飛揚,禹喬也在這飛揚的舞裙間看到了她小腿上的青紫色淤傷。
禹喬眼神閃了閃。
她應該是被謝珩虐待了。
荀隱將銀香囊重新遞給了禹喬,讓禹喬塞在袖裡取暖。
瞧著她的注意力都在那舞女上,荀隱有些吃味。
於是,他微闔著眼不去看。
等這一場獨舞結束,謝晦才攜著吳太后等人姍姍而來,禹喬等人都跪拜在地上。
謝晦悄無聲息地瞥了眼禹喬,將吳太后扶到位置上後,這才抬手讓眾人起來。
後宮妃位以上的妃嬪也隨著來了。
禹喬起身時,正好看見禹芷在對她偷偷使眼色。
她也回之一笑。
謝晦接著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宣布壽宴的正式開始。
看台上,獨舞下去,換成了群舞。
可那位舞妓卻沒有在其中。
禹喬收回視線,卻用餘光看見謝珩正滿臉幸災樂禍地看他,一副生怕別人沒發現他幹了壞事的模樣。
很好,又有陰謀要來了。
現在,正是眾人獻禮的環節。
禹喬還以為謝珩是換了她要獻給太后的生辰禮,可這一場獻禮下來,她獻出的生辰禮也沒有發生問題,倒是季清悠和夜輕歌的兩位庶妹拿出來的賀禮毫無心思,惹了吳太后不快,被當眾責罵。
季清悠與夜輕歌的獻禮卻都討吳太后歡喜,都賜了點東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