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場下來,荀灌今日穿的浮光錦長裙上濺上了斑斑血跡,她頭上的髮髻也有些散亂。
她收好了長劍,從容地將掉落在地上的點翠如意蓮花簪撿起,重新戴在了略顯松垮的髮髻上,身姿優雅地向禹喬行禮:「靈王殿下,又見面了。」
見禹喬的視線落在了其他毒發身亡的刺客屍體上,她抿嘴一笑:「靈王殿下不必擔憂,還有三個刺客在,能逼問出幕後黑手的名字的。」
禹喬搖頭一笑:「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荀小姐真是不可貌相,這一手劍術了得啊!」
經歷過家族大難的荀灌自然能分得清,禹喬眼中的欣賞不是假的。
她也莫名鬆了一口氣,語氣也輕鬆了許多:「兩歲學劍,從未間斷,自然學有所成。家母曾說過,女子學些自保的本事是件好事。」
「的確是件好事。」禹喬上前走近。
剛剛冷血殺手因禹喬的靠近,咬緊了下唇,退後了一步。
「別動。」禹喬說道。
荀灌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但還是選擇相信禹喬,不再後退。
她不敢抬頭去看眼前人,只是咬著下唇,緊盯著自己鞋面上繡著的珍珠,心中懷疑這珍珠是否沒有定好,為什麼要是在晃動。
一隻手驀然出現在視線內,手心裡是幾片枯黃的竹葉,中指中戴著枚造型獨特的戒指。
然後,荀灌就聽見了那人在說話。
一如既往,語氣帶笑。
「你看,你頭上剛剛落了葉子。」
「多謝殿下。」荀灌偷偷呼出了口氣,終於抬眼看向了禹喬。
如切如磋的「玉公子」眉眼含笑,將手中劍遞給了她。
「靈王殿下?」荀灌目光不解。
還沒等禹喬解釋,歸子慕的叫喊聲傳了過來。
「元崇!禹喬!你沒事吧?!」
荀灌一驚:「是歸二公子,他真是胡來!找到我時,身上的肋骨都斷了一根,還崴到腳。本來叫他好好休息,讓府醫先行救治,怎麼還找了過來?」
禹喬將荀灌注意力又重新吸引了過來:「趁他還沒有找來,用這劍先往我手臂處砍一刀。」
禹喬斟酌了一下,道:「就砍右手吧。」
荀灌與她對視了一下,便知道禹喬是要將此事鬧大,心裡明白了,點了點頭。
她下手很注意,並沒有傷到了禹喬筋骨,僅僅只是劃傷了表面肌膚,讓傷口看上去有些嚇人。
禹喬嘴角輕翹,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荀灌還割下了裙子一角,像模像樣地給禹喬包紮了傷口。
禹喬也讓自己看上去更狼狽了一些。
此時,一瘸一拐的歸子慕找上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
見到禹喬的右臂上包紮了傷口,著急得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都怪我,要是我沒離開,說不定還可以拖住他們。你就不會受傷了。」傲嬌得像小公雞的歸子慕成了發蔫的茄子,在那啪嗒啪嗒掉眼淚。
禹喬嘆氣道:「別搞!要真這樣,我就要罵你蠢了。你留下只會給我添亂,還去幫救兵吧!」
荀灌讓幾個侍衛將三個活著的黑衣刺客帶了下去:「歸二公子身上的傷不宜多走動,兩人先隨我回我家別院吧,讓府醫替歸二公子救治。」
她說完,便抬手讓一個侍衛上去攙扶住崴腳的歸子慕。
「也行。」禹喬點頭答應了。
禹喬答應,歸子慕也沒有異議。
等他們走了一段路後,歸子晟也正好找了過來。
聽聞禹喬和歸子慕身上均有傷,歸子晟的臉色在此刻變得很難看。
荀家別院距公主府不遠。
等到了荀家別院後,府醫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因有荀灌打掩護,府醫先去醫治了歸子慕。
禹喬遇刺是件值得謹慎對待的事情,稍沒處理好,就容易引起衛人暴亂。
有荀家人照看後,歸子晟鬆了一口氣,說要先去稟告謝晦。
在走之前,他本想提著那三個刺客走,卻被荀灌搖頭拒絕。
「侯爺應當知道兄長的手段,陛下也是清楚的。」她只說了這一句,歸子晟就放棄了帶刺客走的想法,任由荀府侍衛將那三個刺客帶走了。
禹喬很是好奇。
聽荀灌這話及歸子晟的反應,這荀隱倒像是個陰狠的酷吏。
她對荀隱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無論是《冷酷帝王的盛世寵妃》,還是《特工狂後:冷麵皇帝請接招》,在劇情里,荀隱身上貼著的標籤都是「白月光」和「高嶺之花」。
這樣的人卻在荀灌口中成了酷吏般的存在。
嬌生慣養長大的歸子慕一開始著急禹喬,還沒覺得斷了肋骨有什麼疼的。等確保禹喬安全後,立馬就疼得嗷嗷大哭。
府醫給他救治,他就趴在塌上,發出了殺豬般的叫喊聲。
荀灌讓人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讓禹喬先去休息,還讓一個小丫鬟替禹喬在傷口上了藥粉。
雖是禹喬受的是迷惑人的輕傷,但畢竟現在是在醫療不發達的古代,要是不慎重處理好,也會有機率致人死亡
「靈王殿下,突遭變故,相比也是身心疲倦,不如先去客房休息。等到了飯點,灌娘再派人來叫你。」荀灌道。
禹喬自然是同意的。
一個訓練有素的僕人帶著禹喬去了客房,據說這客房在別院裡能排進前三,但倒是離荀隱的住所近了點。
等那僕人走後,將門窗栓好的禹喬這才躺在客房的床上休憩。
她本來也不困的,但眼睛眯著眯著,就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後,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但因荀灌眼疾的緣故,別院裡燈火通明。
外面過亮的燭光照進了客房內,讓禹喬覺得房間可以完全不點蠟燭。
這時,正好聽見有人在輕輕扣門。
是荀府的下人,說是晚飯做好了,請禹喬過去。
禹喬應了聲,起身收拾好後,便開門與那僕人一同離去。
離開時,正好路過荀隱住所。
禹喬光顧著去看那些高高掛起的燈籠,沒有太注意,在一轉彎處正好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一股強烈濃郁的血腥味將她完全包圍。
她皺了皺鼻,一抬眼就撞進了一雙幽寒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