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管彤笑出了聲,甚至忽略掉了自己身上的痛感,笑出了眼淚,「你是不是把你想得太厲害了?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沒有固定的數據嗎?」
「知道小世界為什麼會允許變動嗎?因為小世界是會自動修復的。在世界劇情結束後,小世界會進行重啟。」
管彤越說越激動:「你是改變了於盼兒這一次的結局,但劇情時間結束後,世界重啟,她失去了你的幫助,又會重新回到自己的既定命運里。」
「是嗎?」
出乎管彤意外的是,禹喬沒有任何被打擊到的樣子。
「世界會重啟。」禹喬的唇角上翹,重複說著這一句話。
她把胳膊肘擱在冰涼的樓梯扶欄上,白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垂落在肘彎處。
她的心情不糟糕。
管彤對自己的眼睛比較愛護,他看得很清楚。
「謝謝你告訴了我這個消息。繼續享受黑暗吧!」
禹喬摟了摟自己的長髮,腳步輕快,離開了空氣渾濁的地下室。
[世界會重啟。]現在,她會對著系統514重複了這一句話,[管彤說的對嗎?]
[呃……是的。]
在系統514確定答案後,禹喬彎了彎眼睛,一口氣喝完了杯里的水果茶。
她的母親禹箐是「他的金絲雀」世界的女主角。
她是那個小世界的變數。
變數消失,世界重啟。
這意味著她有再一次見到禹箐的可能。
如果她以攻略者身份進入那個世界的話。
費湛端著剛切好的水果一回到房間,就聽見了禹喬在哼歌。
好好的一首抒情歌被她哼得亂七八糟,但因為她出色的聲音條件,但也不難聽。她倒在沙發上,光潔的小腿隨著節拍來回擺動著。
她的心情很好。
是於盼跟她說了什麼事嗎?
費湛猜想著,順手把門關上。
「心情很好?」他蹲坐在沙發一側,用牙籤將切好的蜜瓜餵到禹喬的嘴邊。
禹喬歪頭,咬上了那一小塊的蜜瓜:「嗯。」
「高興。」那雙粉紫色眼睛裡有異樣的光彩在閃爍。
「為什麼?」
「不告訴你。」禹喬笑得很俏皮。
這一幕對於費湛而言太過溫馨。
在上一次徹底揭開他隱匿了七年的心思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
費湛也不知道該如何定義他和禹喬的關係。
他們和情侶一樣,會做情侶間親密的事情,但他們又不是情侶。或者說,只有禹喬單方面地沒有把他當做男朋友來看,他甚至沒有資格睡在她的床上過夜,歡好之後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人真的是很貪婪的物種,特別是他的身上還遺傳了母親對愛情偏執的基因。
在沒有揭穿心思前,他只想著要是能一直守在禹喬身邊就心滿意足了。可當他真正和她有了親密接觸後,他又渴望能成為禹喬真正的愛人,是能同床共枕的愛人,是能一同步入婚姻殿堂的愛人。
禹喬的心太硬了,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
費湛一直在患得患失,怕自己留不住禹喬。
在他和禹喬的這段關係里,他是最沒有安全感的那一個。
可就在剛才,禹喬的俏皮行為似乎打破了什麼,讓費湛產生了一種他們只是尋常情侶的錯覺。
費湛的心軟和了下來,忍不住貼上去了親她的唇角。
她沒有拒絕。
果盤被隨意地推放到了茶几上,費湛閉著眼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後,兩個人的氣息都不穩了。
「繼續。」
「好。」
費湛很聽禹喬的話,他只慶幸自己進來的時候關好了門。
他們胡鬧了一個下午,晚飯對付了幾口後,又繼續胡鬧。
費湛還是成功地在禹喬的房間裡留宿了。
他的衣服、他慣用的物件也在一點一點地填補進了禹喬的房間裡。
禹喬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很久,系統514都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畢竟禹喬在前三個世界待的時間不算長。
禹喬後面生過一場大病。
當她在私人病房裡醒來時,就看見了雙眼含淚的於盼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於盼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內容,讓剛從昏迷之中醒來的禹喬有些恍惚。
這個眼神讓她好像在這一瞬回到了當初的車禍現場。記憶中那股刺鼻的機油味又一次纏繞在她的鼻尖。
眼前人的眼神,與媽媽的眼神完全重合。
她好像又看見了媽媽,那個在生死存亡之際護住她的媽媽,那個死前還在試圖張口說話的媽媽。
「告訴我!」她回握了於盼的手,神色急迫,呼吸紊亂,「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
她在問於盼,也在問那個時候的禹箐。
那個時候你到底想要對我說什麼?
你恨我嗎?
你怨我嗎?
於盼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就想你好好活著。」
禹喬這突然的一場大病,把於盼和費湛都嚇得夠嗆。
於盼是個悲觀主義者,在等待禹喬醒來的這個時間段,她的腦海控制不住地自動想要是禹喬真去了該怎麼吧!
這是她這一生最好的摯友,也是這輩子對她最好的人。
「我甚至想,」於盼吸了吸鼻子,繼續說,「要是我們能互換就好了。」
「我想看你健健康康地活著。」
那雙與禹箐一模一樣的杏眼裡盛滿了淚水,禹喬怔怔地看著那一雙眼睛,耳邊似乎響起了禹箐的聲音——
喬喬,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媽媽不該不相信你,不該指責你。
喬喬,我的好女兒,別難過。
原諒媽媽的壞脾氣。
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在媽媽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好好生活。
不要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
我從來都沒有後悔生過你。
在那個晦暗的地下室里,你是我唯一的太陽,給了我在地獄生存下去的勇氣與動力。
喬喬,媽媽永遠愛你。
……
禹喬鬆開了抓住於盼的手:「好。」
「我答應你。」她也不知道她是在回答於盼,還是在回答禹箐,「我會好好吃飯,我會好好睡覺,我會好好活著。」
被忽視的費湛站在一旁,以守護者的姿態默默站在房間一側,關注著吊瓶上的藥水。
在於盼走後,他才在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禮盒,單膝跪在禹喬的病床前。
「第幾次了?」禹喬半躺在病床上,垂頭看他。
「第六次。」費湛打開了禮盒,一枚小巧精緻的鑽戒展露了出來。
「如果又我拒絕了呢?」
費湛笑了:「那就繼續求婚。」
他已經做好了第七次求婚的準備,但禹喬卻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好。」禹喬的右手手背在輸液,所以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平時在商界雷厲風行的費湛在此刻卻跟一個毛頭小子一樣,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留下。
大腦也一片空白,之前那些設想也全部都被忘記了,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還是禹喬覺得一直懸著手很累,一直催促著他,他才哆哆嗦嗦地將那枚尺寸合適的戒指戴進了禹喬左手無名指的位置。
戴上後,他在禹喬的手背上鄭重地落下一吻。
——
禹喬脫離這個世界,已經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她一回到意識空間,就擠開了胖滾滾的系統514,坐在小板凳上,支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系統514委屈巴巴地飄去抽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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