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這個賤婢,竟然弄壞了夫人最心愛的波斯地毯,所以奴婢……」
「你也知道你是個奴婢?」何小滿微笑,眼波流傳,蘭葉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瞳孔里竟然看見一抹銀芒,一股刺疼令她不由自主閉上眼睛。
還沒等眼睛睜開,臉上已經被接連扇了幾個耳光。
「我竟然不知道,區區一個奴婢,已經可以隨便動手處置我親自開臉送給老爺的房裡人。」嘆了口氣,何小滿伸出手接過竹葉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像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樣一臉嫌棄:「我說老姐姐啊,你這能力不行啊,姐兒姐兒教不好,婢女婢女也教不好,芍藥大小也算是這家裡的半個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丫頭就敢隨便打老爺的房裡人,你打的到底是芍藥呢,還是老爺?是不是過兩天連我都敢打了?」
「再有,我竟不知這個家裡什麼時候出了位夫人?敢問是你嗎?」
她言笑晏晏望向胡玫,伸出手來:「皇帝陛下誥封的封贈文書在哪?禮部賜下的誥命服制在哪?」
胡玫聞言頓時一個哆嗦。
這些天大家高興的忘乎所以,似乎忘記了,袁文景只是請封,雖然早就打通各處關節,獲得誥命之事基本十拿九穩,但是皇帝頒發的旨意一日沒到她手裡,她就一日不是誥命夫人。
這件事說起來可大可小,一時口誤隨風而去是一種結果,欺君罔上滿門抄斬也是一種結果。
蘭葉也聽明白王招娣的意思,頓時面色如土,渾身抖如篩糠,之前還委屈自己莫名其妙挨了幾個耳光,現在反而不斷揮舞著巴掌努力扇自己。
這幾天也是喊的習慣了,再加上王招娣只是個粗鄙商賈,她哪裡懂得封誥有哪些步驟呢?
「是奴婢的錯,求大娘子寬宥,求大娘子寬宥啊!」
蘭葉因為得胡玫賞識在王家素來眼高於頂,近幾年甚至把失勢的王招娣都漸漸不放在眼裡,現在卻跪在王招娣面前,磕頭磕的「砰砰」的響。
「寬宥?老娘寬宥你大爺啊?你一張嘴拄天拄地,滅門抄家的話張口就來,你還是去禍害別人吧,別帶累我們王家。」
扭過頭,何小滿吩咐自己的金牌助理:「竹葉,拖出去找個人牙子發賣了,咱王家可養不起這樣招禍的玩意兒。」
「妹妹,她也不過是年紀小,有空無心的,你就原諒她一次,以後蘭葉一定謹言慎行,就罰她一年月例銀子……」
蘭葉也爬行過來,跪在何小滿腳邊努力磕頭,痛哭流涕的求饒。
「呵呵,有口無心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要是有心我們王家還不得誅九族?也對,我爹故去了,我們王家哪有什么九族?算上闔府丫頭婆子,估計也就三族。」
屋子裡的丫頭婆子也聽得心驚肉跳,原來一句話就真能把整個府里的人都給殺了?
何小滿看得出有人還心存疑慮,冷笑著說道:「皇帝的聖旨還沒到,你們已經提前叫上夫人了,什麼是夫人?那是皇帝下了聖旨親封的才能叫夫人,皇帝還沒答應呢,你就先在家裡喊上了,怎麼?你們比皇帝還厲害?」
何小滿這句話說出來,胡玫屋子裡丫頭婆子頓時跪了一地,連連驚惶的口稱「不敢」「大娘子饒命」之類的話,甚至有個小丫頭驚嚇過度竟然失禁了。
竹葉這邊已經帶著從前的於婆子一起直接把嚇得魂不附體的蘭葉拎死雞一樣拖了出去。
何小滿反客為主,招呼著胡玫:「老姐姐過來坐呀,這帳目上還有幾筆帳寫的不太清晰,另外小庫房裡缺了幾個物件的去處,我想著不能讓老姐姐你蒙受這不白之冤,你肯定不是他們說的那種監守自盜的不要臉的人。」
她言語無禮,行動粗俗,事事處處都在暴露一個低賤商賈的身份,可偏偏現在胡玫的臉紅的比挨了好幾耳光的蘭葉更甚,臉頰已經要滴出血來。
胡玫手指甲收在手心裡死死摳住,用來鎮定自己,她不是害怕,純粹就是氣的。
這個賤人,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如此羞辱自己!
不行,得空了必須告訴文兒,她改主意了,說什麼也不能允許王招娣這個賤人平安苟活到老死!
把她賣到最低等的娼寮去,讓那些最下賤的販夫走卒日日光顧,受盡世間萬般苦楚,方消自己今日之恥!
何小滿眼看胡玫努力擠出微笑,擠得臉頰一直抽動著,可是頭頂本就污濁的能量場卻開始絲絲縷縷冒出黑煙來。
這是在腦嗨自己的一百零八種死法嗎?
為什麼最近的任務遇見的都是心理如此扭曲的貨色?
想吧,調動所有腦細胞發揮你全部想像,你害我害的越慘,付出的代價就越大,歡迎搞事!
丫頭沏了茶水端上來,兩個人還沒開始對帳就有人慌慌張張跑過來:「夫……胡娘子,食為先酒樓那邊被衙門給查封了,說是吃死了人,要拉著洪掌柜去衙門呢!」
胡玫驚的頓時面色一片慘白:「哎呀,妹妹,這可如何是好?你才把中饋拿過來,那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這可如何是好?」
她捏著帕子,搖搖擺擺小碎步在何小滿眼前轉來轉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何小滿:你腦袋上要不是跟煉人爐一樣咕嘟咕嘟冒黑煙的話,我特麼都信了。
何小滿是準備把船行讓出去,自古漕鹽多草莽,宿主年紀已經不小了,唯一的兒子體弱多病,實在不太適合繼續船行的生意,本來想著先肅清後宅,把兒子眼下的危險一點點解除之後再梳理外面的生意。
她本意就是想把酒樓做成主業,結果那位袁大人第一招就來了個黑虎掏心。
食為先是王家經營的幾個酒樓里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一家。
酒樓和醫館不同,要是吃死了人,絕對永無翻身之日。
這邊胡玫跟個自轉陀螺一樣,一邊轉一邊嘮嘮叨叨製造緊張空氣不斷腐蝕所有僕從的san值。
起碼處理蘭葉回來的竹葉和於婆子兩人臉色變得無比蒼白,只是沒像其他人一樣六神無主。
何小滿一笑:「既然這樣,那咱就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