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再怎麼不甘心,她又能有什麼呢,還有什麼底氣呢?
失寵的日子真的並不好過,送過來的吃穿用度和一開始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別,身邊的人是越來越怠慢,怎麼說都不聽。
有一次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間想讓伺候的人倒一杯茶過來可是那人也是不情不願,她病得頭暈眼花,居然連杯茶都喝不到。
請來的太醫也只是隨隨便便看一眼,留下些藥就走了,到最後都是靠著自己的身子慢慢的熬了過來,若是身子弱一些的話,恐怕真的就病死了!
真是覺得這日子是過得生不如死,更別說嬪妃之間的鉤心斗角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才知道自己的這些小手段根本就不算什麼,有的是折磨人的辦法。
而燕沉對她是看都不看一眼了,就像曾經的新鮮感用完之後自己就成了一個被拋棄的人,留在這裡苟延殘喘無人過問。
人越是脆弱無助,便越會想起曾經的事吧,一想到蕭祈在燕錦身邊吃好喝好,想著若是去求求他能夠救救自己。
許多時候給了許多眼神,可對方都尊重沒看到擺明了是和她不想再有任何的關係,一次兩次過後是徹底的絕望下來,便知道自己到底落入了什麼樣的處境。
她本來就不是燕國人,能感受到這時時刻的排擠,更別說從前得寵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現在紛紛都是落井下石的時候。
可是甘心嗎,真的不甘心?
為什麼男人一個兩個都這麼的絕情呢?
可是最傷她的依舊是蕭祈,曾經她們也有過那麼恩愛的時候,甚至在宮亂的情況下,蕭祈都能夠記得將自己帶走,可為什麼現在就沒有一點當初的情分呢?
明明知道自己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里,蕭祈依舊是不聞不問,甚至巴不得擺脫自己,就真的願意去做燕錦的一條聽話的狗嗎!
不可能!
反正他都落到如此地步了,那曾經辜負過自己的蕭祈也別想好過,別以為把燕錦哄好了,依舊能夠吃香喝辣錦衣玉食,他也別想!
到最後是咬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用盡各種方法送到了蕭祈手上,在賭蕭祈看到之後一定會心軟,一定會過來見一面。
果不其然,她坐在屋子外頭的台階上等了許久,果然便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是蕭祈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畢竟有燕錦在,你怎麼敢做讓她不開心的事呢?」
此刻夜已經深了,青黛依舊身著單薄,這段時日以來她並不好過,吃不好喝不好,甚至連病得都沒有好的藥,整個人都已經瘦了一大圈。
「我看到你給我寫的信了,想到了從前的一些事情,想來看看你,不過這只是最後一次,我現在是燕錦的人,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
蕭祈是特地等到這麼晚才偷偷的溜過來,甚至還是在那個牆洞裡面鑽進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封血書。
看到這麼多血子的那一刻,心裡忽然猛然一疼,好歹也是曾經有過感情的人,就想著過來見一面吧,就當做是自己能夠做的最後一件事。
「當初你想去攀高枝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會有今日的下場,你憑什麼覺得以你的姿色,能夠得到陛下的喜愛呢?」
說話之間蕭祈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曾經的妻子,魏姝到現在不都是楚驍最寵愛的嬪妃嗎,她不就得到了這麼久的喜愛嗎?
世事無常,這是誰也都沒有想到的事。
「我知道了。不需要你來教訓我,只不過是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一步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錯的,可是我現在最恨的人是你啊!」
青黛笑著走過來,他們此刻是在屋子外頭,反正伺候她的人早就已經睡了,邊上就有一座蓮池。
剛開始燕沉真的很喜歡她,給了最好的宮殿,甚至還有一座蓮池,可現在這份喜愛來得快消失的也快,還沒有好好感受一下就沒有了。
蕭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其實現在他自己都是自身難保,自己的日子都不知要如何過,完全就是憑著燕錦,難道以後真的要這樣苟延殘喘下去嗎?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那雙冷漠又厭惡的眼神,其實你早就已經打算拋棄我了,你覺得我什麼用都沒有,你也願意看到我會有現在的下場,也想讓我受罪!是不是!」
青黛伸手死死的抓住蕭祈的胳膊,月光的照耀下,她的面色很是慘白。
其實已經決定了,並不想在後宮裡這樣一直被折磨被欺負下去,就算要死也得死個痛苦,只不過是會帶著蕭祈一起走。
在蕭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便被青黛扯住,忽然墜入到蓮池裡去了,整個人死死地被抓住,連反抗都反抗不了。
在嘴裡鼻子裡都被灌入池水的那一刻,蕭祈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自己曾經的妻子,好像在公主府里的日子也挺開心的吧?
漸漸的二人變沉了下去,再也沒發出一絲的動靜。
誰也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平靜的夜晚,蓮池裡頭沉入了兩個人。
自從宣貴人有孕以來,楚驍去見桃夭的次數便減少了許多,許多時候也得顧及著孩子,想親眼看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如何漸漸長大的。
人的精力有限,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宣貴人身上,對於桃夭自然也就顧及不了了。
桃夭仍然是無所謂,淡定地飲下一杯茶水,英國蓮池裡的水應該是極冷的吧?
蓮池便是他們兩個最後的歸宿。
該等的事終於等到了,那麼在這個世界也沒有了什麼需要解決的,只不過還需要再去見明婉最後一面。
「陛下最近應該都沒有機會來看你吧?」
一看到桃夭過來了,明婉又是擔憂地迎上去,連她都能得到這些消息,便說明恐怕陛下是真的都將心思都放在宣貴人身上了。
「來不來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不過倒是想過來看看你。」
桃夭笑道,仔細地看著明婉,想要將對方的模樣都記下來,誰說友情不是最好的感情呢,直到此刻都能感受到對方那濃濃的擔憂。
「我真的很好,不用擔心我。」
明婉想說些什麼,可終究也沒有說,有些話此刻並不想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此刻桃夭心裡頭估計已經也是很不好受了,自己若是再說這些話的話,只會覺得甚是煩躁。
其實是想著等以後,陛下對桃夭的感情慢慢的淡了許多過後,她就會親自去求陛下,讓桃夭跟她一起離去。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一個宣貴人有了孩子,陛下的注意力就大半的轉移到了她身上,以後等別的女人再有了孩子,那陛下眼裡可就是徹底的沒了桃夭的位置。
「既然你好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桃夭拍拍明婉的手,離去的時候明婉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總覺得一切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對。
但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不對,又聯想到近日以來發生的事,只能嘆了口氣。
可不知道的是,這一次是她和桃夭的最後一次見面。
桃夭回去的時候,便察覺到屋子裡有了一個人,果然是楚驍。
「陛下今日怎麼過來了,宣貴人可還好?」
桃夭仍然是不冷不淡,看著楚驍,只覺得好像沒有了曾經的那種滿足。
也許這個男人說愛但也不愛,說放棄吧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可惜,只能說還不如曾經一開始就沒有。
也許真正的魏姝是死的太早了,好歹能夠在楚驍心裡有那麼一丁點不一樣的感覺,若是活了久了,恐怕這一丁點不一樣總會是會慢慢的消失。
「只是想著好久都沒有來看你了,便想來看看你,宣貴人那邊有太醫照顧著,不會出什麼事。」
楚驍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桃夭,他的確是有些思念。
「以後陛下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更多的女人,宣貴人的孩子對於陛下來說是第一個孩子,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以後便會慢慢的習慣,慢慢的變得冷漠了起來。」
桃夭盯著楚驍的眼睛,笑了。
其實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帝王可以擁有許多個孩子,慢慢的孩子對於他來說也就變得不過如此,也就第一個孩子稍微特殊那麼一點。
楚驍沒有反駁,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忽然外頭有人來通報,說是宣貴人覺得身子不舒服,楚驍匆匆安慰幾句便去了宣貴人那裡。
桃夭只是笑著搖搖頭,一切的事情也該有一個結束了。
這個男人對她是有愛的,但又沒有那麼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第二日紅蘿進來想要伺候桃夭起床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沒有了人,連被子都沒有動過,整個人嚇了一大跳,只能立刻去稟告楚驍。
楚驍心裡忽然猛然一痛,那種不安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了,趕到桃夭的屋子裡去,發現和昨晚去的時候還一模一樣,什麼都在,只不過是那個人不在了。
人到底去哪裡了!
又撇到梳妝檯前有著一封信,楚驍心急如焚地將信拿起來,只匆匆寫了一行字。
讓明婉帶著紅蘿回到封地,讓她們一輩子安好。
那封信從手上慢慢滑落在地,楚驍不敢接受,就是這個人忽然之間就憑空消失了,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他讓人搜遍了宮裡的各個角落,一個大活人是不可能找不出來的,可就是找不出來啊,真的就是憑空消失了!
找了一段時日過後仍然是什麼都找不到,楚驍也下令讓人不再尋找,一個人消失了就消失了吧。
原以為能夠失而復得的寶物,這下子又丟失了,倒是真真切切地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殘缺的口子,每每想起來真是既感慨又嘆息。
他下令讓護衛護送明婉和紅蘿回了封閉,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下去,能夠讓她們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
只不過桃夭曾經住的那間屋子也再也沒讓人踏足過,有時候覺得累了,便會過去待上一會。
這一日楚驍坐在曾經桃夭睡過的床上,恍惚之間還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桃花香味。
其實那個人離開有多久了呢,他真的不記得了,只知道很久很久了。
久到宣貴人的孩子平安出生,都能夠蹦蹦跳跳,久到他差點以為那個人不存在過。
其實他這一輩子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好像事事都很圓滿,只不過有的人是再也得不到了。
忽然有花瓣從窗外吹了,過來正巧吹到了他的手掌心裡,仔細一瞧,是一片桃花瓣。
好像那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