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見了桃夭之後,月瑤真是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公主和陛下真的是太不一樣了。
一個只知道尋歡作樂,一個卻明事理同樣都是先帝的子女,怎麼就這麼的不一樣呢?
如果當初先帝傳位的是公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悲劇呢,公主必然不會像現在的陛下一樣只會尋歡作樂。
這一日,她梳妝打扮好過後,想去服侍陛下,剛走到門外,便聽到了裡面發怒的聲音,所有人都嚇得渾身發抖,月瑤也停在了門外,有些不敢進去。
現在正是陛下大怒的時候,若是現在進去觸了霉頭,也許還會遷怒到自己身上。
想到從前,陛下每次一生氣,總會處死身邊的幾個宮人,她總是會怕的瑟瑟發抖。
但是想到自己帶的那個香囊,索性也就大了幾分膽子,直接推門進去了。
「你們這些狗奴才真大膽,只不過是以次充好的美酒,當真是以為正常不出來嗎?滾都滾!」
楚煜喝的滿臉通紅,腦子瓜子早就已經糊塗了,看著跪著一地的奴才,真的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順眼。
其實拿來的美酒都是最好的,只不過是方才有人來稟告,奏摺該要去批了,已經堆積了快要半個月了。
聽到這個消息,楚煜的腦子頓時又疼了起來,他根本就不想聽到一個關於任何朝政的消息,真的是讓人覺得無比的厭煩,所以一怒之下,便讓所有人都滾出去。
「陛下,這又是怎麼了?若是不想批奏摺就不去呀,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呢?若是哪個不懂事的奴才說錯了話,拉下去打幾頓板子不就好了,為何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呢?」
月瑤深吸一口氣,邁著輕盈的步子,笑著走了進去。
所有人看見是她來了,統統鬆了一口氣,現在陛下最喜愛的便是月瑤。
只要有月瑤在,陛下的怒火很快便都能夠平息下來。
只是月瑤自己心裡又怎麼可能不怕呢?這完全就是一個小暴君,稍不順他的心意,便很快便會拉下去打死。
許多時候,她說的話的確是能有用,可更多的時候完全是沒有任何的用處。
今日腰上帶著的這個香囊可是熏足了香味,希望能有一些的用處。
果然看到月瑤來了,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楚煜總算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總算是沒有再動怒了。
「陛下不要再動怒了,太醫也說過,若是常動怒的話,對身子可不好,最起碼陛下一動怒,這美酒可就沒有辦法細細品味了呢!」
月瑤大膽的上前扶著楚煜坐下,又倒了一杯美酒遞到他的手上,還故意靠的很近,縮進他的懷裡,這樣更方便對方聞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兒。
果然,楚煜早就已經慢慢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眼裡面的怒氣也就消失了。
只是摟著月瑤細細品味美酒,當真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快活,作為帝王,本來就是應該享受,為什麼一定要總是去關注朝政呢?
更何況,說來說去不就是這些事嗎?
他們自己處置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來過問自己。
宮人們頓時可都鬆了一口氣,真的是無比感謝月瑤,許多時候還得多虧了月瑤,才沒有鬧出更多的人命。
每次陛下動怒的時候,只有月瑤過來才能夠讓陛下消氣,要不然這一回還真是不知道要死幾個人才行呢。
到了半夜,楚煜早就已經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了,而月瑤子是癱坐在床邊已經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此刻的她終於是再也裝不下去了,面對這個無比怨恨的人,還得裝出一副獻媚討好的樣子,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很大的悲哀。
可是不這樣的話,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要不然就憑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接近陛下去報仇呢?
只是想到那天見到的公主,忍不住心裡有了一些的愧疚。
也許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不全都是壞人,也許這其中也有好人吧。
只是公主實在是抱歉了,陛下殺了自己的親姐姐,不可能不報仇的,出現在陛下身邊的那一刻,為的就是報仇。
只要報仇了,殺了陛下,會任憑公主處置。
又將目光放在已經熟睡的楚煜身上,看著他臉色潮紅,呼呼大睡的樣子。
厭惡的移開眼就這樣的人,哪裡又能配坐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
和公主簡直是兩模兩樣,為什麼這個王位要傳給這個無能的暴君呢?
為什麼不能傳給明事理的公主呢?若是傳給公主的話,便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悲劇,也不會死這麼多的人,最起碼自己的姐姐也就不會死了。
一想到這些複雜的事,月瑤就覺得自己的頭疼的不得了,跟坐在床邊抱著自己的腦袋,仿佛之間回想到了當年的事。
當年姐姐也是在御前伺候的人,那個時候,她的心裡時刻都是在擔憂著的,知道陛下脾氣不好,在陛下身邊伺候的人時不時就會挨打,鬧得最後連命都沒了,生怕有一日這樣的悲劇會發生在姐姐身上。
後來,最擔憂的事情果然是發生了,有一日,陛下也是醉酒,也是莫名其妙的動怒然後便讓人把身邊的人都拉下去打死了,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姐姐。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深深的恨上了,恨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憑什麼能夠這樣胡作非為呢?是陛下又怎麼樣呢?就可以草菅人命嗎?就可以在無措的情況下把人扔下去打死嗎?
更何況死的不是姐姐,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也都是有自己的親人、家人,他們也都沒有犯任何的錯,只不過是因為陛下一時動怒而丟了自己的命!
陛下根本就不是一個英明神武的陛下,只知道尋歡作樂,根本就是無能的廢物!
今日,桃夭一睡醒,便發現了坐在床邊的人,還有些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難不成是要親自服侍我洗漱嗎?」
桃夭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邊,笑著看著景珩。
不得不說,這個景珩還真是會迷惑人呀,都將話說的這麼難聽了,卻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的還很是溫柔,整張臉看起來很是好看,這樣的男人可真是會迷惑人呀。
「我作為夫君,服侍公主洗漱,本來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也很正常啊。」
初晴端了熱水站在一邊,景珩則是親自拿著手帕沾了些熱水為桃夭擦拭身子,而桃夭呢,也是很乾脆的就享受了起來。
不是景珩自己說的,為公主做這些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那麼享受這些本來也就是天經地義的,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洗漱完之後,景珩甚至還親自給她梳妝打扮。這雙手似乎是巧的很,梳各種髮髻都不在話下,甚至如何裝扮也都是有講究的。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駙馬的手居然這麼巧好像也不是第一回為女子梳頭吧,難不成駙馬從前也為別的女子梳過頭?」
桃夭看著銅鏡,看到了景珩的臉色忽然變了,果然,這其中一定是有著大秘密。
「這些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我為公主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也是做得心甘情願。」
「有時候還真是覺得駙馬是個好夫君呀,從前病著的時候,好像也是駙馬來照顧,只不過照顧著照顧著,駙馬來的次數便漸漸的少了,沒想到現在好了起來,駙馬倒是來的更加的殷勤了呢!」
桃夭笑著諷刺道,對於景珩,是完全不想給任何的好臉色,就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男人又如何敢與之相處了,真的就像毒蛇一樣的可怕。
景珩呢就當做沒聽到一樣,仍然只是微微的笑著,然後便仔細的挑起起玉簪來,拿了一隻青色的簪子,插在桃夭的髮髻上。
「公主氣質優雅,配上這支青玉簪子最是合適。」
景珩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仿佛真的沉浸在桃夭的美貌當中。
「倒也是不錯,只不過和我身邊那個丫頭比起來,駙馬還是有些比不過的,以後還得需要多多學習才行呀!」
桃夭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只能勉強的點點頭。這話倒是讓初晴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總覺得現在公主好像對駙馬頗有敵意一樣,許多時候說的話連他都有些聽不下去,怎麼感覺公主像是在故意為難一樣?
只不過自己的主子只會是公主,所有的一切自然只會為公主考慮,公主喜歡誰,那就喜歡誰,不喜歡誰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二人一同用完了膳,過後,景珩便又去了書房,他一直都是這樣飽讀詩書的樣子。無事的時候,便在書房裡一整日都能不出來。
桃夭則是站在庭院當中,朝著書房的方向一直看著。
這個男人可真的是會偽裝啊,知道現在的妻子發生了變化,那麼他索性也就按兵不動,每日躲在書房裡去看書,不做出任何的事情來。
知道做的越多,那麼錯的也越多,越會被人給抓籽柄。真是厲害的男人呀。
只可惜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便也什麼都做不了,一輩子便被困在這個公主府里吧,對於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來說,什麼都做不了,心裡的抱負只能藏在心裡,這就是一個最大的悲劇。
桃夭正在無趣的坐著,喝著茶水,想著接下來該要做些什麼。
景珩那邊自然是不用擔憂,他是時候也該要嘗一嘗自己下在公主身上毒藥的滋味,好好感受一下只能躺在病上苟延殘喘的感覺。
「去叫初棠過來。我有話想要問,」
初晴動作很快,直接去外頭把人叫了過來。
初棠一進來便跪在地上,整個人若是仔細看去的話,還在微微發抖。
很顯然,經歷過這麼多天的折磨,她真的已經是徹底怕了。
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公主的手段到底是有多麼的可怕,現在的公主仿佛是個真正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不是從前只能病得躺在床上隨意讓人糊弄的病秧子了。
自從好了之後,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看待公主了,每次見到公主都覺得有一種恐懼感。
「那天我讓你在外頭跪上兩個時辰,你倒也認認真真的跪了,可否與我說一下在那兩個時辰里你的感受呢?」
桃夭端著茶杯,好笑的看著初棠。
看吧,做了這麼多天的粗活,整個人都變得粗糙了,一雙手就像老樹皮一樣皺皺巴巴的,曾經保養的又香又軟的頭髮已經變得乾枯毛糙,尤其是那一張清秀的小臉蛋早就已經不復當初的光彩了。
沒有了胭脂水粉,沒有了綾羅綢緞,沒有了曾經在公主身邊那麼好的待遇曾經也是一個清秀的小美人,現在便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奴婢什麼都不敢想,奴婢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公主若是想罰的話,那就罰吧!」
初棠什麼都不敢說,害怕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
只知道待會兒還有許多的活要干,什麼都沒有辦法去想,只不過有時候路過駙馬的書房的時候,還是很想進去求情的,想讓駙馬我自己說說話。
或者是讓自己的待遇能不能稍微的好上一些,本來就天寒地凍的,有時候晚上半夜醒來都是被凍醒的,屋子裡又沒有炭火。
從前在公主身邊的時候,明明屋裡面可都是通宵都點著炭火,溫暖如春的,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感覺都冷到骨子裡去了。
可是現在的自己又怎麼敢去設想從前的待遇呢?只要不得公主喜歡了,府上的人又慣,是會落井下石的,遭受一些言語上的羞辱也就算了,可乾的活都是又苦又累的,偏偏還不能拒絕,拿什麼去拒絕呢?
若是不幹活的話,怕是連飯都沒得吃了,現在的日子就是這樣,每天只能不停的幹活。曾經保養得到的雙手已經變成了這麼粗糙,有時候自己看到都覺得嫌棄,怎麼可能不會嫌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