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檀香裊裊而上,宋玉瑾稚嫩的童聲蕩漾在大殿內,偶爾一停頓,姬蕭然就會看一眼後輕聲的提醒,祥和又溫馨,比父子還要像是父子。•
天色漸暗沉了下來,大太監開口提醒的道:「陛下,已經很晚了,是否該去太后娘娘的宮裡了?」
還不待姬蕭然開口,宋玉瑾就先一步的搶答道:「什麼!都這麼晚了的嗎?快快快,皇舅舅,我們不看了先,去吃飯了,不然外祖母又要生氣了。」
「母后脾氣好,哪容易生氣,倒是玉瑾是不是老是很晚了才回去。」姬蕭然把宋玉瑾隨手一放的奏摺給收好放整齊,玩笑著道。
「沒有吖,那是太子表哥每次太師爺爺上完了課,就偏要讓人留下來用膳,我想回也不好就這麼留太師爺爺一個人和太子表哥用膳吧?」宋玉瑾解釋的道。
「這樣啊——」姬蕭然刻意的拉長了聲音。
「唵,對啊。」宋玉瑾煞有其事的說道,「都怪太子表哥太粘人了。」
「那就當你太子表哥粘人吧。但是我們玉瑾啊,現在要和皇舅舅一起回你外祖母宮裡用膳。」姬蕭然很自然的抱起了宋玉瑾,宋玉瑾也十分自覺的抓緊了姬蕭然的衣服。
說著,姬蕭然又示意了大太監去準備轎攆,等大太監點頭後,就抱著宋玉瑾出去了。
「玉瑾快生辰到了,想要些什麼呢?」姬蕭然不經意的問道。
宋玉瑾忘記了,驚訝的道:「啊?我生日快到了?我怎麼不記得啊?那我生日到了,是不是皇舅舅的也快到了?我都還沒有準備禮物呢。」
「原來玉瑾都不記得啊,這一天到晚的過的自己生辰都不記得了。」姬蕭然調侃道。
「生日好難記啊,而且到了的時候娘親會進宮先和皇舅舅過了,然後我就知道啦。但是今年娘親和爹爹他們都不在。」宋玉瑾遲來的傷感突然就有些感傷了起來。
姬蕭然頓了下,眼神猶如黑夜裡的月色,在暗色中溫柔的灑落,輕柔的道:「那玉瑾今年可以和皇舅舅一起過生辰不好嗎?往年朕可都沒有辦法親手給玉瑾送禮物的。皇姐雖然不能和玉瑾一起,但是玉瑾可以看到更多的人,玉瑾不開心嗎?」
宋玉瑾眼神閃爍,垂下了眼帘,有些悶悶的道:「這個是不能等同換算的。但是玉瑾要識大體,爹爹是去守邊關的,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玉瑾,玉瑾也是可以理解的。娘親和爹爹、哥哥一起去邊關也沒事兒的。玉瑾生病的這些年,娘親都要陪著我,都沒有時間和爹爹一起了,萬一爹爹養小娘了怎麼辦?」
「他敢。」姬蕭然霸道的道,「只要是讓皇姐不開心了,朕也要他不痛快。」
「咯咯咯——」
宋玉瑾難得聽姬蕭然這麼的孩子氣的一面,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忘掉了悲傷。
「皇舅舅放心吧,這個爹爹還真的不敢,就算敢,那有比我娘親更好看的嗎。我娘親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宋玉瑾笑得狡黠,話里都帶了鉤子。
「嗯。這倒是沒有錯。你娘要是不是好看,能眼高於頂的就看上你爹嗎。」姬蕭然似是想到了什麼趣事,眼中含著絲絲笑意,好像往事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划過。
宋玉瑾仰著腦袋,看著姬蕭然笑的開懷,嘴一努,開始叭叭:「皇舅舅這是想到了什麼事啊,都不告訴我,讓我也聽一下嘛,這樣我就可以等娘親提起我的笑話的時候回嘴了。」
「你啊,就是人小鬼大。」姬蕭然玩笑的道。
宋玉瑾躲開了姬蕭然作亂的手,他的頭髮好不容易紮好的,再揉就要散了。
「嗯嗯嗯。皇舅舅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最後面我還是這樣的,別指望我會和表哥他們一樣的乖巧懂事。」宋玉瑾矜嬌的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受寵的,不被喜歡好像一直都是不存在的。但是,他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太麻煩了,所以他要再乖巧些,再樂觀些,再體貼些才好。
姬蕭然目光柔和,眼裡的遷就都滿的要溢出來了一樣,語氣都是一個長輩對小輩的愛意:「玉瑾可以一直都做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朕富有四海,還不能讓我們玉瑾做喜歡的事情了?」
宋玉瑾見姬蕭然順著自己的話往下,琉璃一樣剔透的眸子了笑意一閃而逝,拋磚引玉成功後,順杆子的道:「夏國都是皇舅舅的,就連玉瑾也是皇舅舅的外甥。所以啊,玉瑾才可以過著別人想都想不到的生活。但是,玉瑾都沒有看過皇舅舅的夏國長什麼樣子。山川是連綿不絕的嗎?草原是真的一望無際的嗎?沙漠是真的荒蕪的嗎?還有周國是不是都是島嶼啊?這些玉瑾都想去看看。」
姬蕭然原來還是什麼都願意答應的樣子,現在卻是緘默不言。
宋玉瑾眉毛一皺,嘴都要能掛個桶了,埋怨的道:「皇舅舅!你不會是要反悔吧,您是皇帝,一言九鼎,怎麼剛答應了玉瑾說要什麼都可以的,現在就反悔了呢?」
「朕不是要反悔,只是這世道啊,沒有玉瑾想的那麼太平,玉瑾啊,還是待在京城最安全。」姬蕭然不贊同的道。
「那裡不太平了,爹爹和哥哥不是守著邊關嗎?那我不去周國了,就在夏國也可以啊。」宋玉瑾病的太久了,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是如此。其實他是喜歡自由自在沒有約束的生活的,但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這麼做,他也不想親人難過。
姬蕭然目光毫無波瀾,卻是幾不可察的錯愕了下。無論是皇姐還是太子他們都是把宋玉瑾當女孩的嬌養的,他還擔心過把宋玉瑾養的太過驕縱了,也是想不到宋玉瑾會是喜歡去遊山玩水的。
可能是被拘著在府里和宮裡久了,看多聽多了那些人說的美景了,就想著去看看走走。但是……不是他狠心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只是外面沒有宋玉瑾想的那麼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