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自太醫最後一針落下,殿內就徹底安靜了下來,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了,連呼吸都放緩了一分。
在眾人焦急又無奈的時候,欽天監從殿外趕來。皇上早就吩咐過,欽天監來見直接放行,即便是宮禁也無需阻攔。
欽天監跪下,開口道:「下官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參見太子。」皇上遇刺,皇后本就不安,如今見到欽天監過來倒也不意外。皇后拂手免了欽天監的禮,語氣溫和問道:「欽天監大人是有何事?可是因為皇上?」
欽天監起身,不急不躁的回道:「是也不是。」這下,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姬澤林在皇后開口前問到:「為何是又不是?」欽天監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回答了姬澤林的話:「皇上遇刺本是死局,奈何上天庇佑,今天是皇上的壽辰,而那個天生祥瑞的貴人命數有變,恰巧在今天出生。」欽天監停頓了下來,心裡有數的道:「皇上今日與那人同壽,借了那人的命數得以破了這個死局。」
姬澤林沉思,今日在宮裡出生的貴人,命數有變,又恰巧今日出生?這也不難知道,就只能是昌平姑姑家的貴人了。
姬澤林未問出口,而皇后也猜到了那貴人是誰,就擔憂的開口問道:「那……那個貴人如何?皇上何時又能醒過來?」欽天監恭敬回道:「皇上很快就該醒了。但那位貴人……只怕命運多舛,有早夭之兆。」
這話一出,一室寂靜,眾人心思各異。
龍榻上,皇上微不可見的動了下手指,隨後就皺起了眉。這舉動自然沒有逃過一眾注意著他的人,皇后率先上去喊道:「陛下?陛下可是醒了?」
皇上眼皮微動,半晌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試著張口說話,卻也只是發出了一些氣音。太監連忙把溫水遞了過來,皇后接過餵到了皇上嘴邊。姬蕭然就著皇后的手喝了兩杯水才緩了過來,開口的語氣都透著虛弱的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刺客又是怎麼來的?」
皇后不知如何回話,眼神看向自己的兒子。姬澤林垂眸,語氣恭敬的如實回答道:「回父皇,楚國狗急跳牆,派了刺客來投毒。父皇得上天庇佑,福澤命大。」姬蕭然點頭,也知道這次確實是自己命大,抬眸卻又看見了欽天監,開口問道:「愛卿這時過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是天象?」
欽天監恭敬俯首,又如實講了一遍。
姬蕭然聽完,也是和皇后等人一樣沉默良久。姬蕭然皺眉,沉思道:「昌平那孩子……罷了,多小心些,總會好起來的,皇家總能把那孩子養回來。」皇后點頭贊同道:「是啊,那孩子到底是細心些,精細些,總是沒錯的。」
姬澤林點點頭,未說什麼,但願昌平姑姑家的那孩子能好好長大吧。
慈寧宮
宋玉瑾睡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了。至於,剛剛自己外祖母對媽媽說的話,自己是一點也沒有當回事兒,上一世的自己因為心臟病連情緒都不能有,現在不過就是身體差點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
宋玉瑾看著抱著自己的媽媽,伸手捉住她的手指,裂開了沒有牙的嘴,笑的傻兮兮的。宋玉瑾的舉動成功把心事重重的昌平長公主給逗笑了,她搖了搖被宋玉瑾捉著的手,無奈道:「你倒是沒心沒肺的,娘也不盼著你有什麼大成就了,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宋玉瑾開口道:「媽媽不怕,這沒有什麼的,我會好好長大的。」然而說出來的話都是咿咿呀呀的孩啼。
因為皇帝已經醒過來,而刺客也已經知道是楚國派來的,自然也沒有道理繼續扣著大臣的道理,只好吩咐人去太和殿讓大臣都散了。姬蕭然略帶沉思的低頭思考了下,開口詢問道:「昌平那邊……」皇后似明白姬蕭然未言盡的話中是何意,語氣溫和道:「陛下不必擔心,昌平那邊有母后在。剛剛母后那邊派人來回話,說是母子平安,若陛下想去看看的話,可以等養好身子先。」
聽著皇后的話,姬蕭然不服氣的道:「怎麼說朕未登基前也是南征北戰過來的,不過是個小小的刺客刺了一刀,又能有多大影響。」對於姬蕭然這略有些驕傲的話語,只抿嘴一笑,也不贊同也不拒絕。
姬澤林自然知道是父皇不放心昌平姑姑家的小表弟,就主動請纓道:「父皇還是多加休息的好,若父皇不放心,兒臣替父皇去看昌平姑姑和小表弟,再來告訴父皇可好?」
姬蕭然擺擺手,就要起身,皇后連忙上手去扶。姬蕭然語氣似責備道:「朕還沒有到走不動道的地步。」皇后無奈搖頭道:「陛下若一定要去,那就一起過去便是。」
說著,倒真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太后的慈寧宮過去。
慈寧宮
宋玉瑾正在哄自己的昌平媽媽,他捉著昌平長公主的手就不放,嘴裡「咿咿呀呀」的說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話,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是上輩子情緒起伏太少,還是這世受孩子身體的影響,宋玉瑾覺得自己的思想都變得幼稚了。算了,反正自己現在本來就是小孩子,吃喝拉撒自己都不能左右,還不如像個小孩一點,哄下自己這世的媽媽。
不就是身體差點而已嘛,上一世自己有心臟病都撐到了十八歲。只不過是沒有堅持撐過來,死在了十八歲換心臟手術台上,死在了十八歲生日當天。
想想上一世的家人肯定很傷心,但何嘗不是各自的解脫?只希望她們能早點忘記自己,他現在對於上一世的記憶已經開始漸漸遺忘了,他都忘了她們長什麼樣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都忘記了。
但是,其實他現在很開心的,他可以看見很多人,也不用再待在白茫茫一片的病房內,他喜歡熱鬧,他喜歡明艷。
「皇上駕到——」
「皇后駕到——」
「太子駕到——」
人未到,就先聽到了太監尖利的嗓子扯著喊。
宋玉瑾鬆開捉著昌平的小胖手,順著聲音看過去,他想看看借了自己命的皇帝舅舅長什麼樣子,到底值不值得。
太監的聲音停了沒多久,就有一道身穿明黃繡著龍紋衣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子和一個身穿錦袍的少年。宋玉瑾這一刻感覺到了久居上位的壓迫感,心裡彆扭了一下,就往昌平長公主的懷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