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曲闌干,蟄居紆鬱頹唐岸,冥漠濁世吟魂散。病痕拓紙,音塵倉皇不知倦,亂是妒縛痴兒時。」
姬澤林已經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宋玉瑾的面前,拿起放在宋玉瑾桌案上的書籍倒是沒有再去逗宋玉瑾取樂,幽黑的眸淺笑柔和。
宋玉瑾心跳久違的漏了半拍,怎麼辦,太子表哥太好看,他生氣不起來。
姬澤林看宋玉瑾又和小時候一樣的盯著自己發愣,拿著手裡的書就往宋玉瑾頭上敲了下,搖頭無奈:「怎麼又發呆?說說看什麼意思?你都臨摹了一天了,總該知道自己臨摹的是什麼吧?」
宋玉瑾瞪大眼睛,琉璃一樣剔透的眸子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又不古字,這些字里也就認識一兩個,現在太子表哥竟然要自己翻譯!你不要太離譜,他想回上書房!皇舅舅,你害我不淺——
看著宋玉瑾的小表情,姬澤林忍俊不禁,搖頭道:「我三歲就已經會寫詩了,寶兒就算是身子不好,現如今都六歲了,怎麼連字都沒有認全?寶兒莫不是仗著姑姑寵溺就要想著當個紈絝?」
「我識字的。」宋玉瑾被戳穿,尷尬的解釋道,只是不認識這些被加了好多筆好多筆的字。但是,太子表哥怎麼知道自己要當紈絝?哪個叛徒出賣他!
姬澤林搖頭,也指責不了宋玉瑾半句,自己也是盼著他能安康些,再無憂無慮些,不然自己也不會答應父皇去邊關了。姬澤林伸手把宋玉瑾扯進了自己的懷裡,解釋其意道:「詩詞曲賦不盡其數,蟄伏隱居時心中長期鬱積,又覺得世間空無所有,將表示心中鬱結的曲調拓在紙上,像是塵世音期期艾艾卻又無休無止,這些聲音像是要將執著於此的人綁縛住一般。」
額……好深奧,宋玉瑾表示自己還是不明白。宋玉瑾手指勾著姬澤林的衣服,表情都是疑惑不解,最後無奈道:「太子表哥,我太蠢了,還是不懂。」
姬澤林點點頭:「寶兒還小,不懂很正常,等寶兒長大就明白什麼意思了。不過,寶兒還是不明白的要好,也不是什麼好的。」
「那你還教!」宋玉瑾生氣道,「我都練一天字帖了,手都麻了!」
姬澤林被宋玉瑾罵了也不生氣,反而笑得失了儀態。
宋玉瑾一愣,嘴都張大了,氣憤道:「笑!還笑!我都生氣了!我明天不來了,還是讓太傅罰我吧。」
說著就要起身從姬澤林的懷裡出來。
姬澤林見宋玉瑾真的被自己惹生氣,趕忙收了笑,給宋玉瑾順毛:「好了,好了,表哥開玩笑呢,寶兒就不和表哥一般見識了好不好?」
「不好!」宋玉瑾氣極。
姬澤林把書籍蓋上,抱著宋玉瑾往外走:「東宮準備了寶兒愛吃的松花魚,寶兒吃了再生氣好不好。」
「你這是問我意見的樣子嗎?」宋玉瑾掙扎了一下結果沒有掙開,無語道,「我要陪皇外祖母用膳的,你又不用我陪。」
「怎麼不用,表哥一個人在東宮也很孤單的,要不今晚寶兒留下來陪表哥吧。」姬澤林也學會了鍾離沐那睜眼說瞎話的一套。
「你這都不是問句。」宋玉瑾聽著就不像是問自己意見的樣子。
「那寶兒這是答應了?」姬澤林滿意道,「那我可就派人去和皇祖母說一聲了?」
……
沉默震耳欲聾。
「你是不是早就和皇外祖母說了。」宋玉瑾肯定道,「蒼天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什麼道理,我都沒有話語權了。」
「別說胡話,寶兒怎麼會命苦。」姬澤林眸色一暗,「我們寶兒那可是金尊玉貴的長大的寶貝,要長命百歲的,怎麼會命苦。」
什麼話,這叫什麼話,連抱怨都不讓。宋玉瑾決定不理太子表哥了。他哄不好了!
宋玉瑾不說話,姬澤林也就不搭腔了,一路都安安靜靜的去用膳。
兩人一個在生悶氣,一個則在謀劃。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姬澤林不敢賭一點點,他排除了一切可能會讓夢境成真的可能性。
慈寧宮外——
東宮裡的宮人早就來通傳了,今晚宋玉瑾就歇在東宮,還把宋玉瑾的衣物都帶了過去。
而從上書房回來了過來問宋玉瑾為什麼沒有去上書房的姬明輝和姬明昭就這麼錯過了,來都來了,只能硬著頭皮陪皇祖母用膳。
太后看著心不在焉的兩個,嘆氣道:「唉——你們啊,都不喜歡陪哀家這個老太婆了。」
姬明輝連忙給太后夾菜,笑著安慰道:「怎麼會,我們今天就是來陪皇祖母用晚膳的啊。」
「對啊,對啊,皇祖母不要難過。」姬明昭嘴笨道。
「你們有這個心就好了,年輕人都愛熱鬧,也難怪寶兒去了一天太子那兒就不想回來住了。」
這個……他們兩還鬱悶著呢,也不知道怎麼勸太后,只好閉嘴吃飯。
太后看著鬱悶的兩個皇孫,也是好笑。搖搖頭,隨他們去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只要看著他們安康就好了。
養心殿——
「太子把玉瑾留東宮了?」姬蕭然問道。
「是。」太監總管回道。
「哼,他什麼時候安好心過,冠冕堂皇學的比朕都好。」姬蕭然一摔奏摺,拍了拍衣裳,「走,我們去皇后宮裡。」
「啊?奴才這就去通傳。」太監總管彎腰道。
「通傳什麼,她教的好太子,她要是沒有這個意思,怎麼會同意太子讓玉瑾待東宮?」姬蕭然心裡門清,玉瑾的身份還真的是除了這太子妃之位,整個京城還真沒有配得上的,皇后母族都是一些無用之人,她想要鞏固太子的位子,自然就要在太子妃上做文章。現在太子到了適婚年齡,皇后當然急。
這一天,估計有些人要睡不好覺了,各自為自己算計著自己想要的東西,誰又是真正的勝者,誰又是輸家,一切都還未定。親情永遠在利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