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父親和哥哥的危機,宋玉瑾還能好好的在周國長住。可如今卻是寢食難安,只盼著早些天亮就去找瓊林郡主幫忙。
天已經微亮,宋玉瑾才堪堪的睡著,可即便如此,夢中也是不得安穩——
「寡人敬佩護國公,只要護國公肯降,寡人便留護國公一條性命。」姜明淵打頭陣的沖城牆之上的人喊。
護國公冷聲道:「將士守國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卻是不想姜明淵冷嗤:「護國公這是何必呢?即便護國公今日不降,這戰事誰輸誰贏,你都是要死之人。」
「為國捐軀,生生死死早已經看淡,楚皇還是不要再挑撥軍心的好。」護國公高聲回絕。
「護國公不愧是夏國第一將軍。」姜明淵嘲諷道,「圍城,誰能破了城門,寡人必定封侯加爵!」
「死守城門!今日寧做戰死的英魂也必不當亡國奴!」護國公鼓舞士氣道。
「寧做英魂不做亡國奴——」
「寧做英魂不做亡國奴——」
「寧做英魂不做亡國奴——」
……
「陛下,我們真的現在就要攻嗎?」姜明淵身邊的將領問道。
「此前宋家軍逼得寡人連連棄城而走……」
姜明淵勾唇意味深長一笑:「現在總該有借有還了。」
「援軍遲遲不來,怕是再也不會來了,將軍我們還是降吧。」副將抱拳跪地勸說道。
「哪有不戰而降的,再讓將士們堅持一下,太子親自帶兵而來,想是被絆住了。」護國公堅持道。
副將無可奈何,只能離去。「太子大義,但總有小人當道,我們前面勝戰連連,卻是著了楚皇的道。」
護國公看著副將離去,輕嘆口氣,他如何不知道呢,宋家功高震主,即使沒有易家揣度聖意,也有林家、趙家……
——
「將軍,城破了!太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們逃吧。」副將渾身浴血跑來。
「我們暫且可逃,但我們宋家守了幾代人的邊關百姓如何逃?」護國公痛心道,「要逃的趕緊逃吧,我在這裡給你們斷後。」
「將軍……」
「護國公這是要逃哪去?」姜明淵騎在馬上志得意滿的道,「既然護國公不逃那就到寡人營中作客可好,相信寶兒會很開心的。」
護國公心中警鈴大作:「楚皇不要忘恩負義!」
「寡人自然不會,寡人可是為報寶兒當年救護之恩,要迎娶寶兒為後的。」姜明淵此話讓護國公遍體生寒。
護國公自嘲一笑,手起刀落的自行了斷。「我兒既是宋家的子弟,必不會繳械投降!」
「你……」姜明淵眉頭皺起。
宋玉瑾卻在這時驚醒,心中惶惶,看著天色已經亮完,把昨晚偷偷收拾好的細軟帶在了身上。潦草的梳妝打扮好後,才心神不寧的用了早膳。
「上次來府上的瓊林郡主走得匆忙,我打算去她府上拜訪一番,不知可行否?」宋玉瑾眼巴巴的看著侍女。
侍女被這眼神看得臉紅心熱,滿口應道:「美人是殿下的未婚妻,想去殿下母家拜訪也不過遞個帖子的事情。」
「那我現在去可以嗎?」宋玉瑾接著道。
「自是可以,美人等奴婢去吩咐馬車。」侍女說完就真的起身行禮離去了。
宋玉瑾把寫好的信放在了枕頭底下,等著侍女準備好了來叫自己。
——
「太子表哥來我們家?他不怕那個小美人生氣?」瓊林下意識的道。
「郡主?」回稟的侍女疑惑了下,怎麼感覺太子來了,郡主反而不高興了。
「什麼?太子表哥來府上不是直接進就好了嗎?你怎麼還來回稟?」瓊林掩唇咳嗽一聲。
「不是,是太子殿下府上那個。」侍女這才知道郡主想錯了。
卻是不想瓊林蹭一下就起來了,腳步看似守禮卻是已經疾馳起來。「太子表哥府里那位可是本郡主未來的表嫂,這你們也敢攔。」
「不行,本郡主得親自去接。都怪你們,他肯定覺得本郡主就是在刁難他。」
侍女跟在後面小跑,您上次去太子府不就是去找人家麻煩的嗎,我這不是怕人家上面是興師問罪的,這才來問一下的。
瓊林走到府門時,卻是一改剛剛的慌亂,還矯情的整理了下儀態,一步三扭的走出去,侍女嘴角抽搐了一下,郡主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怎麼?美人不好好的待在太子表哥身邊,跑本郡主這裡耀武揚威是什麼意思?」一掃剛才的迫切,語氣傲慢的道。
宋玉瑾聽到來人聲音,不等侍女攙扶,自己就掀開馬車門帘一躍而下。
瓊林下意識的就要衝上去,看宋玉瑾沒事有堪堪收回了手,冷哼一聲。
瓊林的侍女看得納罕不已,之前不是還喊打喊殺的要人好看,怎麼去了一趟太子府她看著反倒還緊張上了呢。
「還在這裡杵著給人圍觀幹嘛?是不是覺得這樣,太子表哥就會覺得是本郡主刁難你?」瓊林彆扭的說完,轉身傲嬌的進去。
還是這麼沖,宋玉瑾本就心事重重還有求於她,抬腳緊跟上去。
宋玉瑾一來就被攔在府外,現在還被撫了面子,侍女替宋玉瑾生氣,想著回去一定要告狀才好。倒是瓊林的侍女在看到宋玉瑾時,對於自家郡主這一系列的反常倒是明白了緣由。說句傾國傾城、禍國殃民都不為過,卻又偏生有著溫文爾雅的氣質,是個人見了都要心生憐愛之情,何況是自己愛美勝過權勢的郡主。
正廳中——
瓊林好不容易收回視線,問道:「說吧,你好端端的來找本郡主做什麼。」
「前些日子我惹了郡主不快,是玉瑾的不對,就想著來表達下歉意,希望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才好。」宋玉瑾面帶歉意的道,加上昨晚沒有睡好,一副憔悴的模樣極具迷惑性。
難怪比那日見時還要憔悴,瓊林愣了一下,自己那日也沒有見他怎麼生氣啊,怎麼幾日不見就這麼憔悴了。
「本郡主自然不會和你計較這些,你不要多想。」瓊林乾巴巴的道。
宋玉瑾淺笑:「自然知道郡主海量,是玉瑾小人之心了。只是玉瑾有一事求於郡主,想來郡主也會樂意的。」宋玉瑾有商有量的開口道。
「什麼事需要你來找我,而不是找太子表哥,太子表哥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到。」瓊林有些疑惑。
宋玉瑾左右看了一下:「還請郡主屏退下人。」
瓊林揮手讓人退下。
此時大廳內只剩下了杯盞碰撞的聲響。
「現在可以說了吧?」瓊林忍不住問道。
宋玉瑾悠悠放下茶杯,直言道:「玉瑾想離開周國,想來瓊林郡主會幫玉瑾也樂意幫玉瑾。」
「你要離開太子府、離開周國!」瓊林震驚的站起來,「為什麼?太子表哥知道嗎?」
「玉瑾本是夏國的熙郡王,長公主和護國公的嫡次子。如今楚國和夏國戰事吃緊,玉瑾心中焦急,沐哥哥有意瞞著玉瑾,不巧被玉瑾得知。若是玉瑾獨自一人離開,怕是連城門都出不去。」宋玉瑾正是明白這點才求到瓊林這裡,當時在太子府遇見,雖然看著張牙舞爪,不過是嬌蠻罷了。
「不行。」瓊林拒絕道,「太子表哥既然瞞著你,那是為你好。」
宋玉瑾垂眸輕聲道:「郡主或許好奇,玉瑾為何是熙郡王而不是熙郡主。玉瑾自出生起就有早夭之相,著紅裝,與沐哥哥定親,住寺廟……這一切都是為了玉瑾好。可真的為玉瑾好嗎?」
宋玉瑾眼中隱有淚光:「楚國新皇曾在夏國當過質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玉瑾也是擔心爹爹、娘親和哥哥。玉瑾不強人所難,只拜託郡主將玉瑾送出城即可。」
「你別哭啊,本郡主又沒有說不答應。」瓊林看著美人落淚心軟道,「只是本郡主要怎麼樣才能騙過太子表哥?」
「這個簡單,只要郡主說與玉瑾相談甚歡,要留玉瑾在府中幾日就好了。」宋玉瑾說道。
「本郡主幾日前才去太子府上鬧了一通,太子表哥會信嗎?」瓊林覺得不可行。
宋玉瑾卻是早已經知道要這麼問:「郡主生性活潑,沐哥哥自是知道郡主秉性。」
「你真的這麼覺得?」瓊林還是頭一次聽人說她生性活潑。
「玉瑾自然不會隨意相信人。」
「那你打算怎麼走,本郡主要做什麼?」
「郡主假意把跟著玉瑾來的侍女打發回去,國公府中無人識我,找人穿著玉瑾的衣服就好。玉瑾做回男子的裝扮,太子府中沒有那麼快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玉瑾也快離開周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