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戴文準備忍痛處決厄爾時,一個雪色的身影驀地擋在他身前。
熟悉的香氣拂過他的鼻息,對比之下嬌小的身影持刀抵擋住了厄爾,甚至毫不費力地將他步步逼退。
……
他看到了什麼?
她竟然將那個厄爾踹下了山?那個連他都踹不動,和房子一樣重的傢伙?
白色女兵服……考慮到山賊的秉性,他這支隊伍中並沒有帶女士。
身後傳來利刃透肉的悶響,白輕雪猛然回頭,就見戴文臉色悚然地瞪著一旁的昆蒂娜。
她脖子上乍然出現一個可怖的豁口,血流如注,她卻呵呵直笑,一副喝高了的模樣。
傷口之深隱約見骨,怎麼著都不可能再發出聲音,可事實卻是對她銀鈴般的笑聲絲毫無損。
她的溫柔鄉劇烈地起伏著,盯著戴文的目光很是興奮:「有趣……已經很久沒人能傷到我了。」
「你、你是吸血天使?」戴文瞳孔一縮,霎時充滿仇恨。
「哎呀,被人類發現了呢。」
昆蒂娜慵懶地拖著音,愉悅地撥弄著自己的秀髮。
「真遺憾,本來想忽悠你弟,整個王后來玩玩的。既然被你發現了,看來只能請你去死了。」
「公主,快逃!」
戴文脫力地跪下來,撐刀的手顫慄著。
白輕雪哪裡肯聽,她風馳電掣地閃過來,和赤手空拳的吸血天使打成一團。
即使再看一遍,戴文面上仍是深深的動容。
因為白輕雪使的刀法路數,和他一模一樣,甚至比他使得還要嫻熟。
她巧妙地融入了自己的理解,豐富了一些他從未想過的細節,使得這套刀法看起來更圓潤,更玄妙,也更犀利了。
戴文幾乎忘卻了自己的處境,如痴如醉地追尋著被她改得完美無缺的身技。
可惜白輕雪面對的,是在這個世界食物鏈頂端的吸血天使。
昆蒂娜的速度明顯在白輕雪之上,可她也只是憑直覺躲過,鮮少還手。
看她凝重的表情,似乎一時也沒辦法突破白輕雪的攻擊網,進行有力地還擊。
白輕雪越來越投入,戴文幾乎跟不上她的動作了,昆蒂娜雖然憑藉吸血天使視覺看得很清楚,卻沒有自信能萬無一失地突破。
這種感覺,就像肌肉男面對持刀蠢蠢欲動的中學生,你看得清他的動作,可你敢賭麼?
尤其她很確信,一旦抓到必被一套連招,她可不像筋疲力盡的戴文,是滿血狀態。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她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頃刻之間過了上百招,昆蒂娜的眼睛終於眯了起來——她竟然看不清了。
下一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你……你也是?」
昆蒂娜不敢相信地瞪著她,那一瞬間,她好像從她身上感應到同伴的氣息。
絕對不是人,有些異曲同工的微妙,什麼品種?
「你是天使,我是惡魔,所以我們不是同類。」
白輕雪莞爾一笑,直接削下了她的頭。
隨後她便當自己在做剁椒魚頭,走過去瘋狂打地鼠。
聽說吸血天使的心臟小小一塊,藏在腦額葉里,她不知道具體位置,剁就完了。
可是剁著剁著,她突然幻視到腦紋深處傳來計時錶的聲音。
白輕雪的反應已經夠快了,她第一時間撲倒了戴文,幾乎同時發生爆炸,氣浪將他們掀飛數米。
-
戴文焦急地將白輕雪扶坐起來,驀地摸到了一手爛泥。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目眥欲裂地看著一手「紅泥」……
昆蒂娜宛若一簾幽夢一般現身了,她赤足浮於空中,冰肌雪膚,黑色的羽翼,黑色的神女服,紅髮像玫瑰彩帶一般點綴其中。
這就是吸血天使的原貌。
且她從頭到腳完好無損,世人風塵僕僕,她卻如同剛採下的紅椒茄子一般誘人。
「她沒做錯什麼,吸血天使的心臟天生裹著定時火種,我們生前寂寞,赴死就該有人陪陪。
「遺憾的是,我有兩條命,她卻只有一條。」
戴文幾乎不假思索地、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你想讓我救她?憑什麼?」昆蒂娜的眼神驀地玩味,但她故作諷刺。
「你要什麼?」不知為何,戴文篤定她可以商量。
「我想當王后。」昆蒂娜嬉笑道。「你弟死了,你讓我當不?」
「你想當的是女王吧,這個不行。」戴文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那隻好要你的命了~等你死了,我再以我的方式競爭女王。」
她語氣撒嬌,像是「我可以自己買,但我偏要你表現」似的。
戴文沉默片刻,竟是點了點頭。
父王,對不住,這樣應該不算我賣國。
反正左右都要死,還不如賭一把。
白輕雪比我強,讓她來輔佐您吧,憑她的聰慧賢良,將來必定會成為一位合格的女王。
昆蒂娜戚戚然地看向白輕雪手中從未放開的刀。
「就用你親愛的的刀,自行了斷吧。」
戴文雖然情知她有意挑唆,公主可能也會因此心碎,可是沒有她,才真真是失去了愛。
他的妻子寬柔偉大,她會原諒他的。
似乎感受到他的決意,戴文怎麼也掰不開她緊攥著刀柄的手,也撫不平她緊蹙的眉頭。
「雪,乖,放手。如果沒有你,這一切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見戴文突然捧著她深吸起來,給昆蒂娜看得忍不住捂嘴……覺得他比自己口味還重。
她的身體好似微微放鬆了,戴文倏地從她手中抽走了刀,毫不猶豫地扎進自己肚子。
戴文倒下了。
昆蒂娜將這對璧人排排擺了一下,越看越相配。
昆蒂娜忍不住喵喵嘆氣。
其實他的公主又沒有死,他急什麼呢。
「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秀恩愛了,不過我發現,原來我也不喜歡悲劇。
「所以折中一下吧~如果你們能度過本天使的考驗,我也只好尊重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