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是純粹的好人,也沒有人敢說自己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審判?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林秋辭嘲弄地看向下方臉色變幻的眾人,當他們將伊西利亞推出來的時候,審判的結果就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早就在心底為他定好了罪。
真相是什麼沒有人會在意。
畢竟他們已經抓到了「兇手」。
真是可惜。
林秋辭勾起嘴角,眼底充滿了玩味,他並不準備讓劇情按照原本定好的方向繼續前進。
作為審判者,他當然會為所有人提供一個最「公平」的結果。
「就從……」林秋辭目光在廣場四周移動,最後在無數避開的眼神中選中了人群中一個穿著圍裙的肥胖男人,他指尖一點,「你開始吧。」
「啊啊啊!救命救命!!!」
在眾人驚懼的眼神中,一股巨大的吸力將男人帶到了天平的中央,男人驚魂未定地立在半空,雙腳直抖,面色蒼白,他的嘴唇不斷哆嗦對著林秋辭不斷求饒,「求求您放我下去求您求您……」
林秋辭還是很好說話的,他點頭,「放心,沒罪當然就可以下去。」
沒罪當然能下去,但真是可惜呢,沒罪的人根本就不能站上他的罪惡天平。
他嘴角帶著笑意,眼底卻冰冷一片,林秋辭甚至還好心安撫了一句,「很快的。」
「啊!」
顫抖的男人被甩到白色的托盤上,金色飛羽與黑鱗砝碼一同漂浮在空中,最中央的刻度在男人站上去的瞬間偏向了最左邊,下落的托盤低到最下方。
男人腿軟的站不穩,直接趴在托盤上死死抓住白色的蠶絲細線,他閉著雙眼根本不敢往下看,嘴裡不斷重複,「我沒罪我沒罪我沒罪……」
林秋辭站在天平的上方悠然揮手,指揮著金羽與砝碼,「去吧。」
讓他看看世人的下限會有多低。
黑色的托盤高高抬起,金羽滯留在空中,它們圍在男人的四周,卻並沒有想要落下的想法。
黑鱗砝碼在空中慢慢變大,足足半人高后才落到黑色托盤上,但這樣的重量卻並沒有讓整個天平有任何的變化,排在後面的砝碼接著慢慢落下,托盤緩慢搖晃,刻度指針堪堪往左邊移動了半刻度就又停了下來。
「啊啊啊!」
男人所站的托盤微微顫抖,嚇得男人驚慌大叫,林秋辭不耐地皺眉,「聒噪。」
金羽分出一絲羽毛逐漸變大將男人的嘴纏住,廣場上又恢復了原本的寧靜。
砝碼不斷地下落,男人逐漸上升,刻度一點點擺正,男人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見自己上升高興地拍著蠶絲。
馬上了!馬上了!
男人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逐漸指向正中的刻度表,馬上就平了!他沒罪,他什麼罪都沒有!
男人甚至在心底開始嘲笑審判者將他這麼個無辜的人抓上來審判有什麼意義呢?真是浪費時間。
「叮——!」
清脆的鈴聲在空中響起,讓集中注意緊張注視著天平的眾人心頭一跳,回過神來,大家在下面議論紛紛。
「這是平了吧?這代表什麼?他沒罪嗎?」
「有罪不可能會平吧?」
「現在要做什麼?要怎麼辦?」
「……」
「啪!啪!啪!」
三聲突兀的鼓掌聲從上方傳來,眾人慢慢安靜下來。
林秋辭抬腳踩著天平上方的拖杆慢慢走向男人托盤的方向,「恭喜你。」
金羽從他嘴邊撤下,男人大口呼吸,原本的緊張消失,聽到林秋辭的話他臉上露出笑容,他沒罪,他沒罪!
人群中傳來陣陣歡呼聲,男人看向下方無數雙眼睛,大力揮著手,他想要大喊他是無罪者,但林秋辭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定在了原地。
「你有罪。」
「什……什麼?」男人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反問。
林秋辭並沒有耐心再為他重複一遍,他纖長的手指輕點對面的砝碼,「十琺克,二十琺克,三十……」
「不可能……我怎麼會有罪呢?我沒罪!我不可能有罪!」男人不敢相信,他嘴裡從呆愣的疑問變成了大聲的質問,「我為什麼會有罪?!這是污衊!你在亂判!」
這話一出,四下一片寂靜,林秋辭眼眸一冷,停下了計算砝碼的動作,轉身看向身後口不擇言的男人,「亂判?」
男人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竟然在質疑審判者的審判,他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話都說不清楚,「不不是,對不起我沒罪,我不是故意的我……」
林秋辭將黑盤上的砝碼移到空中,他指著三枚十琺克的砝碼冷聲道,「肆意殺生,吞噬同類。」
「不是……」男人搖著頭想要辯解,說那並不是他,但林秋辭並沒有給他機會。
他指著另外一個十琺克的砝碼,「貪婪成性,推卸罪責。」
「我不是……」男人嘴唇微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有一枚略小的五琺克砝碼,「賄賂騎士,滿足私慾。」
最後的這句話出來,男人癱坐在地上,完了……完了……
他甚至都不敢向下看,賄賂一事暴露,就算是審判者放過了他,王和騎士團也不會放過他。
林秋辭當然知道他的想法,比起前兩條罪大惡極的罪責,竟然最恐懼的竟然是惹怒王和騎士團,但這確實一點兒都不意外。
林秋辭冷笑,下了最後的判決,「你有罪,價值四十五琺克的罪惡,判決會由裁決者親自執行。」
裁決者手持裁決聖劍斬殺惡徒,他生活在與遺忘之地相對的永存之海,百年來並未有人發現他的蹤影,大家甚至只將他當成一個傳說,但沒想到他的存在竟然在審判者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當然,作為你的審判者,吾會將你同判決書一同移送至永存之海,」林秋辭腰間鈴鐺輕響,金羽在空中劃出巨大的黑洞。
男人看著黑洞恐懼地不斷搖頭,而下方原本不敢說話的眾人在看見這一幕後卻又都變了態度。
「原來是他!前段時間我侄子的小子就是在他手下消失的,沒想到原來是被他殺了哦!」
「造孽哦!我就住他旁邊嘞!他這個人就是貪得很!脾氣還大!我問他借個盆都不肯嘞!」
「看著還以為是個好的,原來是這樣的人,沒聽審判者大人說嗎?他還去賄賂了騎士團!怪不得職位升到那麼快!」
……
當大樓的一扇窗被打破沒有及時修補,那麼更多的窗戶也會被打破,這就是破窗理論。
林秋辭把玩著手上小巧的金色砝碼,玩味的笑,同理,當一個人的罪行確定無法反駁,他的更多「罪行」也將被陸續揭發。
或許有些並不是罪行,或許有很多湊熱鬧的人在編造,但有什麼所謂呢?
他已經是個罪人了。
沒人在意罪人某些不重要的清白,而這也是林秋辭想要達到的目的之一。
「慢走,」他嘴角上揚,微微歪頭,看著男人被黑洞巨大的吸力慢慢吞噬,眼底滿是冰冷,「廚師長先生。」
作惡多端,傷害伊西利亞的廚師長。
「讓我們來看看——」
帶著笑意的清冷聲線在寂靜到恐怖的廣場響起,審判者在空中低語。
「下一個,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