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側的走廊緩緩走來一道人影,銀色長髮,披著一件包裹住全身的月色長袍,腰間綁著玫瑰花瓣作成的繩索,赤腳踩著冰涼的石板,一步步向高台而去。
卡羅萊納微眯著眼盯著絲毫沒有想要出手的希拉蕊,嘴角揚起一個微冷的弧度,好啊,這傢伙就等著他出來是吧?這兩天在床上發瘋搞他的事他都還沒算帳,又來這齣。
抬手將看起來就髒污的沙土打散,流沙滑落在希拉蕊面前,卡羅萊納不甚在意地往前繼續走,卻在要踏上沙土的前一刻被一陣風托起,腳下雲朵般的觸感讓他眼底暈起一絲計謀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這個傢伙絕對不會讓他接觸到任何別人的東西。
希拉蕊當然也知道卡羅萊納是故意的,就像卡羅萊納也知道他故意不動作就是為了讓他出來陪自己一樣。
「寶貝。」希拉蕊將卡羅萊納抱在自己懷裡,溫熱的身體讓他發出滿意的喟嘆,他抬手將沙塵揮了下去。
「卡羅萊納?!」
下面的眾人當然也認出了塞西家族的少家主,但讓他們震驚的是變了一副模樣的希拉蕊竟然將卡羅萊納這個瘋子帶在了身邊?
作為曾經把他當小情人養的卡羅萊納,難道不該被他第一時間處理掉嗎?為什麼現在看起來還挺受寵的模樣?
而下方塞西家族的人則更是心情複雜,自從少家主被希拉蕊拐走後,家主也在蘭茜家族中消失,直到現在他們才在伊西塔宮殿裡看見自己消失已久的少家主,還是以這種姿態。
但還不等他們發問,就聽見那邊的凱洛格老家主喊了出來,「你們是誰!快放開我!」
憤怒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驚慌,儘管聽起來像是依舊威嚴,但不難辨別出他內心的惶恐。
很快他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凱洛格家主與昏迷的少家主被兩個頭蒙黑紗的男人扼住雙手,帶到了希拉蕊的面前的台階下,膝蓋被暴力擊打,兩個人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希拉蕊!你要做什麼!放開本家主!」凱洛格家主驚恐不已,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僅掙脫不了這個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更是連天賦都用不出來。
「還真是聒噪。」卡羅萊納眉頭微皺,頗為不耐煩。
希拉蕊眼眸微暗,抬眼看向下首的黑巴克,黑巴克低頭迅速卸下老家主的下顎,劇烈的疼痛襲來,老家主卻連一聲痛呼都發不出來,只有臉上冒出的冷汗能表現出他正在經歷怎樣的疼痛。
就在眾人都在震驚這兩個黑衣人的身手時,奧斯本卻在暗地觀察希格非的表情,見他滿臉忌憚地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是希拉蕊的護衛隊,傳說中的食人魚玫瑰——黑巴克。
力量還真是不容小覷呢。
奧斯本看著高台上的卡羅萊納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好在他有他的計劃。
坐在希拉蕊懷裡的卡羅萊納揉了揉鼻子,不舒服地皺皺眉,該死,這宮殿的蠟燭也太難聞了,他就說懶得出來了,這傢伙非要他陪著,簡直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屁孩兒。
卡羅萊納沒好氣地捏住希拉蕊腰上的軟肉掐了下去,希拉蕊不敢繃緊肌肉不讓他掐,只能用兩人能聽到的語調可憐兮兮的求饒道,「嘶,好痛啊,卡羅萊納,輕點兒好不好?」
看著希拉蕊刻意裝乖盯著他的雙眼,卡羅萊納手下用力……用力……
好吧,他用不下去力,卡羅萊納咬牙切齒地鬆開手,該死,這傢伙怎麼能裝的這麼熟練,他現在完全就是被拿捏了。
希拉蕊眼底笑意閃過,低頭親了親口嫌體直的卡羅萊納,目光觸及下方顫抖著身子的凱洛格家主,一縷厭惡划過,他對著卡羅萊納輕聲道,「去吧寶貝。」
卡羅萊納冷哼一聲,將希拉蕊的臉推開,起身往下走,霧氣慢慢凝結,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手中的霧氣也在逐漸加深,等他站在凱洛格家主的面前時,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黑霧做成的長劍。
將霧劍搭在凱洛格家主的頸側,卡羅萊納挑挑眉,「你剛才叫的挺歡啊。」
鋒利的劍刃抵在脆弱的脖頸處,致命的危險讓凱洛格家主連忙搖頭,求生的欲望讓他來不及顧忌家主的身份,被人扼住直面生命威脅的時候他終於明白卡羅萊納為什麼會被稱為瘋子。
劍刃並沒有因為他的求饒而離開,反而因為他的晃動刺進了脖頸間的肌膚,刺痛傳來,凱洛格家主不敢再動,雙腿直打顫,滿眼都是絕望。
卡羅萊納饒有興味地看了一會兒,見他癱在地上輕嗤一聲將長劍從他的脖頸處移開,扼住他的黑巴克也鬆開了壓住他的雙手。
凱洛格家主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卡羅萊納就這樣放過了自己,他抬起雙手,臉上揚起了不可置信的笑意,轉頭看著眾人剛想將自己被卸下的下顎安回原處就見眾人目光驚恐地看向他。
他低頭看向自己,一道漫著霧氣的黑線自腰腹處延伸,他愣了半晌,才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身體內部傳來,但僅僅只有一瞬,他就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他向地面倒去,在接觸到地面的剎那看見了自己倒向另一邊的左半邊身體,瞪大了眼睛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左臉帶著來不及展開的笑意,右臉掛著震驚與恐懼,一分為二的身體躺在大殿中央格外的詭異。
巨大的空間裡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希拉蕊低低的笑聲從上方的高位處傳來,「調皮。」
明明就沒打算放過那個老傢伙,偏偏要假裝放過逗弄一下,希拉蕊沒法不為這樣可愛的卡羅萊納著迷。
「卡羅萊納,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在短暫的震驚過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衝著卡羅萊納和希拉蕊問,但有前車之鑑,即便是氣憤不已,依舊不敢大聲質問。
奧東尼家主也開口,「蘭茜家主這是想幹什麼?不由分說就將凱洛格家主殺死,是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也是這麼個下場?」
即便是凱洛格家主那個老傢伙確實很噁心,但這樣死還是太便宜他了,況且卡羅萊納這是什麼意思,奧東尼家主看著手持霧劍的卡羅萊納,「你們塞西家族是決定依附蘭茜家族了嗎?」
聽著奧東尼家主的話,各大家族就像突然明白過來了一般,接著奧東尼的話。
「怪不得只有塞西家族沒有收到追責令。」
「原來是這樣,塞西家主也在蘭茜家族沒的蹤影。」
「卡羅萊納甚至為了希拉蕊殺害了自己的父親。」
……
眾人討論的越來越激烈,仿佛這就是真相,卡羅萊納撫上指間被帶上的家主戒指,看向高台上的希拉蕊。
這是昨晚希拉蕊在他睡著後為他戴上的,他還沒來得及問這是怎麼回事,說真的,他也好奇他家老頭子的戒指怎麼會在希拉蕊的手上。
對上卡羅萊納的目光,仗著眾人視線盲區,希拉蕊討好的對卡羅萊納笑笑。
寶貝可以回家再聊嗎?求你。
卡羅萊納當然讀懂了希拉蕊的意思,盯著那張求饒的臉看了半晌,直到希拉蕊身體都僵住他才冷哼一聲收回視線。
將目光轉向下方嘰嘰喳喳的人群,語氣冰涼,「我們家族的事還不勞煩眾位家主的關心,你們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卡羅萊納的話音剛落,希拉蕊趕忙接上,那雙陰沉的眸子像是黑暗的深淵,讓人不寒而慄,看著還想攻擊卡羅萊納的眾人,話語中帶了強烈的壓迫感。
「你們真的以為追責令只是一個挑戰或者懲罰嗎?」
「還真是天真。」
希拉蕊輕笑的聲音卻顯得格外的滲人,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話里的意思卻讓人仿佛置身在刺骨的極地,周身都是寒意——
「那是反叛者的屠殺令,自大又愚蠢的家主們,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