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伯德的是身體劇烈的疼痛,五臟六腑仿佛撕裂一般,整個人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他睜開眼,面前的天花板是一面巨大的鏡子,而他被綁在一個滿是鏡子的房間裡。
但很奇怪,他的身體疼成這樣,鏡子裡的他卻完好無損,面色紅潤幾乎看不見一點兒的傷痕。
伯德滿臉驚慌,想要大喊大叫,卻發現張嘴後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不能動也說不出話,天賦更像是消失了一樣,根本用不出來。
是誰綁的他?卡羅萊納?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被伯德飛快排除。
不不不,卡羅萊納根本不會用這種手段,如果真是他,自己根本不會慢悠悠醒來,而是清醒著痛不欲生。
排除卡羅萊納後,伯德鬆了口氣,但依舊沒能放鬆下來。
那到底是誰?
他的記憶只到了進地下室,他看見了被自己綁回來的小獵物希拉蕊,然後呢?後來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希拉蕊反過來綁了他?
伯德用他幾乎沒有的腦子竭盡全力的思考。
不,也不可能,要是希拉蕊真有那個能力怎麼可能被他綁到地下室,怎麼可能會被蘭茜家族那些廢物推出來當棄子,更別說乖乖被卡羅萊納帶回去羞辱。
沒錯,他一直覺得卡羅萊納只是一時興起,將希拉蕊當做一個玩物,這也是他敢去綁希拉蕊的原因,他並不認為卡羅萊納會因為一個小獵物找他的麻煩,他只是想讓卡羅萊納意識到家族裡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而已。
但在排除了這兩人後,他剛松一點兒的心又提了起來,那還有誰能將他從地下室劫走?誰有這個能力?
身上尖銳的疼痛也在不斷的刺激他,讓他不自覺的顫抖,汗水流了一地。
寂靜的空間他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仿佛自己已經死去。
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一道經過處理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你就是塞西家族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誰!你是誰!!!」伯德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叫出了聲。
「嘖,還真是廢物。」來人嗤笑,話里的意思一點兒也沒客氣,他像是在責怪下屬,「你們綁這麼個東西回來幹什麼?有個屁用。」
伯德甚至來不及震驚自己竟然能出聲了,就被這人話里話外的蔑視給刺激的不輕,「你到底是誰!知道老子是誰嗎?你他媽啊——!」
伯德的髒話剛出口,就被手腕上刺進的針給攔住,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
尖銳的叫聲迴蕩在空曠的房間,顯得格外的可怖。
而不知在哪裡的男人冷哼一聲,似乎是在嘲諷他的不識抬舉,「我看你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只需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男人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在體會一遍說錯話的後果。」
伯德疼得身子直打顫,根本說不出話,而男人卻顯然開心極了,「當然你應該也不會想要知道我是誰。」
等到伯德終於平靜下來,男人才又開口,「聽說你前兩天綁了蘭茜家族那個廢物希拉蕊?你為什麼要綁他?」
聽到這個問題伯德一驚,瞬間額頭冷汗直冒,一股股的涼意幾乎是順著脊背湧上來,這人為什麼會知道他綁了希拉蕊?這是這兩天才發生的在塞西家族內部的事!
心底的恐慌不斷放大,伯德沒能接上男人的話。
「嗯?」男人不悅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伯德與鏡子中無數個自己對視,他能清晰地看見自己慘白的臉,幾乎是在男人話音剛落的瞬間,他就顫顫巍巍開口回答,「因因為我想給……卡羅萊納一個教教訓。」
是的,他現在終於察覺自己現在是受人轄制,翻不了身了,連塞西家族內部都能暗查探子的人,他能用什麼和別人抗衡,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樣,他伯德的天賦就像個笑話。
「給卡羅萊納教訓?就你?」男人笑得更加放肆了,簡直就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卡羅萊納,你們塞西家族從古至今天賦最強的少家主,整個艾斯佩利亞誰不知道他的厲害,他的名頭可比你們塞西家族大得多了,你是誰?還想給他教訓。」
說到這兒男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加大了聲音補充道,「哦,我忘了,你這位敗家子廢物的名頭也一點兒不差,大家都說,伯樂那那個老傢伙最出名的就是生了你這麼個傻逼兒子,除了丟臉,簡直是一無是處。」
伯德聽著他的羞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怒火上涌,但卻又不敢表露半分,一肚子的難堪與怒氣匯聚在胸口,臉上的表情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扭曲。
男人可不管他怎麼想,笑夠了就接著盤問,「為什麼綁了希拉蕊就可以教訓卡羅萊納?」
「……」伯德忍了又忍,在男人快要沒耐心的時候才開口回答,「那個廢物是他從狩獵場帶回來的……」
「這個誰不知道?」男人冷聲打斷他,「說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卡羅萊納很寵他,為了他還打造了一個玫瑰園。」
玫瑰園?男人思索半晌,蘭茜家族的別稱玫瑰家族,想到這裡,他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消息。」
「卡羅萊納確實花了心思。」男人點點頭。
看著提到卡羅萊納都一臉厭煩的伯德,男人又來了些興趣,他好奇地問道,「卡羅萊納對你做什麼了?你對他的敵意這麼大?」
伯德愣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卡羅萊納怎麼他了……
其實也沒怎麼,五歲起就被關在禁地的人會和他這個天天打著塞西家族名頭花天酒地,惹是生非的家族子弟有什麼干係?
他就是看不順眼卡羅萊納而已。
憑什麼他天賦那麼高?憑什麼他一出來就被定為少家主,憑什麼他五歲就進了兇險萬分的禁地卻能好好活到成年出來?憑什麼他殺了人惹了禍,整個艾斯佩利亞的人都在誇讚他,而自己就是不學無術惹是生非?憑什麼所有人都能知道塞西家族有一個天賦過人,性格狠辣的少家主,但自己的名字家主都叫不出來……
想到這些,他咬著牙,字句幾乎是從喉嚨里往外冒,「沒怎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就這樣?」
伯德咬牙切齒,「就這樣。」
男人哈哈大笑,拍手鼓掌,「好好好。」
他盯著眼底布滿恨意的伯德,嘴角翹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一道魔鬼般的聲音傳到伯德的耳中。
「讓我來幫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