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地創造的孩子妄圖消滅自己降生的土地。
阿斯萊德有瞬間的慌張,它為所有還能感知的神明送去求助的信號,草木順著裂縫妄圖纏上被牢牢捆綁的神明們。
隱匿在草叢的蛇們立起身子,猩紅的長信不斷發出預警的嘶鳴,藏在神殿中的白鴿們從頂端打開的天窗中飛出。
橄欖將它們從風暴中送出,它們雙眸猩紅,死亡攻擊的氣息被尖利的長喙送進嫩綠的青草中,原本充滿生機的青草在瞬間枯萎。
被束縛的神明們冷眼旁觀,並沒有想要幫忙的想法。
妄圖屠殺母地,極其荒誕的一幕卻又顯得意外合理,至少在見識了阿斯萊德對「死亡」的追殺後,狼狽的神明們覺得自己完全能理解手握鐮刀的神明這番舉動。
他們沉默對視,倒是沒什麼想要去保護神地的念頭,畢竟剛才被阿斯萊德坑的教訓還在身上,這群黑蛇直到現在也沒能將他們放開。
利用他們給予智慧力量對抗索爾蒂斯,神明們低垂著頭顱掩下眼底的嘲笑,現在這副模樣,簡直是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索爾蒂斯的「仁慈」,他們可能現在就和用鮮血澆灌土地的自然神一樣,為壯大阿斯萊德的力量犧牲了,還真是沒想到有一天「仁慈」二字會被他們用來形容殘暴的死亡。
會復活又怎樣,遭受的痛苦是完全真實的,再說了,現在想要消滅的是死亡,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們呢?與其不斷擔心,倒不如讓死亡將它毀個乾淨。
神明們冷笑,總歸是母地一脈相承的脾性,他們自私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得不到回應的阿斯萊德陷入一瞬的慌亂,但很快它就明白,它不會得到任何的幫助。
將神明當做棋子的神地最終也會被當做棋子拋棄,這是毫不例外的事。
「死亡」毫無顧忌地破壞著自己的軀體,陷入絕境的阿斯萊德只能將自己的所有能量聚集,烏雲散去,被黑暗籠罩的神殿終於又出現溫和的光芒。
接受風暴洗禮的土地在日光下展露出早已混亂不堪的場面,翻騰的土地散發出深處泥土的氣息,濕熱潮濕的土地被明亮的日光照耀顯露出久違的雨後芳香。
神明們面色複雜,四周坍塌的神殿與無處不在的裂縫都在告訴他們現在早已不是當初的阿斯萊德。
——「不對勁。」
阿斯萊德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索爾蒂斯手心微轉,手中的鐮刀在空中轉了個完美的弧度後收回,閃爍的光芒順著鐮刀的轉動在地面不斷流轉。
阿爾瓦拉眼眸微閉,感受著深入地面的橄欖枝感應的土地,阿斯萊德蘊含的能量已經被完全抽離,神地變成與埃爾文達一樣的廢土。
「消失了。」
阿爾瓦拉的語氣平靜,眸中卻晦暗不明,對他們來說,阿斯萊德的消失絕對算不上什麼好消息,混合著生命的神地意志已經與他們徹底撕破臉,如果不能將它完全消滅在這裡,那麼後患無窮。
神明揚起翅膀飛向空曠的天空,處在最中間的位置足以將地面混亂的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
然而四處搜尋一番,也沒能在周圍找到消失的熟悉氣息。
阿爾瓦拉將目光定格在那群低垂著頭顱的神明們身上,「會在那裡嗎?」
「不,那裡也沒有。」當問題一問出來,阿爾瓦拉就自行否認,索爾蒂斯肯定的話語就緊跟著傳來。
——「那群愚蠢的神明無法承載這麼生命的龐大力量。」
「能夠接受阿斯萊德與梅菲斯托……」
阿爾瓦拉的平靜在察覺到問題的答案後就轉瞬消失,金色的眼眸中滿是如同死亡一般的兇殘,「該死!阿爾卡納!」
——「智慧神。」
索爾蒂斯的回答也緊跟上來,現在能夠接受阿斯萊德的只有那個該死的智慧神,他們的目光定格在屬於智慧神的棋盤上。
破裂成碎渣的棋盤與阿斯萊德一同消失,而它們想要去尋找的智慧神現在在惡魔的鏡中。
「要是賽爾納斯有分毫的損傷,我一定要將阿斯萊德和梅菲斯托陷入永久的痛苦中。」
——「損傷?」
索爾蒂斯冷笑著操控著翅膀迅速向著神殿掠去,「要是我的寶貝被吵醒,我會讓它們知道生不如死是一個多麼令人愉快的詞。」
……
好不容易放晴的日光被神殿小心翼翼地放進寢殿,溫和的光芒伴隨著久久未散的神明氣息包裹著在床鋪上安睡的惡魔。
立在一旁的鏡中,被火焰包裹表情猙獰的智慧神卻突然面色平靜,並未去管依舊在火海中掙扎的人類,也沒有去理會躺在地面流盡鮮血的戰爭,他從鏡中悄然逃出。
不屬於智慧神的笑容在阿爾卡納臉上露出,那雙陰毒的目光死死盯著躺在床上的惡魔,白皙的臉龐漆黑的羽翼,安然入睡的惡魔看起來竟然比被誇贊神聖的神明都還要純潔。
「智慧神」眼中閃過濃重的陰翳與一抹極度不甘的埋怨,「為什麼要死死地護著那個被所有人唾棄的傢伙?!為什麼要任由那個乖戾的傢伙放肆?!」
「滴——!危險危險——!」
凝聚許久的不甘化作深厚的怨恨,703的警報器在不斷閃爍,規則在智慧神的體內出現,然而使者任務並未完成,記憶依舊處於封閉狀態,無法強行甦醒。
沒關係,規則操縱著軀體向著惡魔的方向靠近,他得不到的東西那個該死的傢伙也不該得到,或許只有毀掉才是唯一的辦法。
揚起的手心上醞釀出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規則陰笑著將攻擊對準面前的惡魔。
「砰——!」
身後的大門被一腳破開,「死亡」的身影在規則的面前顯現,神明陰沉著臉,眸中是化不開的殺意。
「該死的蠢貨,你最好停下你的動作,不然我不介意讓你整個毀滅。」
「毀滅?」規則根本不介意被威脅,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他的臉上難得帶著一絲得意的笑意。
「你當然可以,這是你最擅長的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