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食(25)

  巫師的手掌握著粗重的鎖鏈,如同蛇形鱗片的鏈條順著他的手腕伸向遠處的血族,帶著詭異鮮血的霧氣遮掩著纏繞在血族的脖頸。

  「瞧瞧。」默尼亞被藥水不斷腐蝕的雙手順著血族的後頸向上撫摸,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痴迷,「這是我最乖巧的寵物,」

  本該是血族最喜愛的溫熱觸感,卻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微微顫動的嘴唇和空洞的雙眼都在訴說著他心底的恐懼。

  萊安斯汀揮動著翅膀抵達鐘樓高台,那雙強有力的雙手抱住面色冷冽的林秋辭,小血仆的表情不太好看,心情似乎也很糟糕。

  親王大人仔細思考,最後低頭將自己的腦袋探過去,學著那些城堡里勉強聰明的血仆安撫妻子,這應該對小血仆也一樣有用。

  「乖乖,不生氣。」

  那個血仆說不論什麼時候,安撫妻子都是首要大事。

  這點他是認同的,並且現在正在這樣做。

  那個血仆還說,愛妻者風生水起,虧妻者百財不入。

  這點他也認同,不過他的財富已經很多,不用因為這點刻意做什麼,他對小血仆很好,是因為他本來就該這樣做。

  那個血仆還說,其實最重要的是,不哄好生氣中像炸彈的妻子,自己可能會在不經意間點燃引線被炮灰,然後死無葬身之地。

  這點……親王陷入沉思,自己倒是不會死,不過他轉頭看看四周血族悽慘的模樣,再想想丹維爾那個蠢貨……

  萊安斯汀沉默一瞬,湊過去親昵地磨蹭著巫師的臉,他的語調發軟,不再是最開始敢於挑釁說出「食物是脆弱的」的模樣。

  「你可以摸摸我的耳朵,手感很好。」

  林秋辭被冰涼的觸感糊了一臉,手指被抓著摸向血族柔軟的尖耳,順滑的長髮順著肩膀下滑,那是月光一般華麗的顏色。

  一種笨拙的討好,還真是可愛,林秋辭的眼底微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其實他也談不上生氣,畢竟他只是身後這傢伙一人的救世主,容不下太多其他的人,不爽的原因充其量只是厭惡這些鍊金術師與巫師的做法。

  將與自己幾乎同等的生物囚禁折磨,生死不能,這是那些只會吞吃腐肉的牲畜都噁心的行為。

  「寶貝,不要因為他們生氣。」

  萊安斯汀側頭親親小血仆繼續勸哄,但當他說到這裡,突然又有些不爽,自己的寶貝食物,為什麼要因為別的血族生氣?為什麼?

  難道他覺得自己太不聽話了?還是他平常太兇了?

  萊安斯汀眼底逐漸蔓延上些許陰翳,扼住巫師的手臂越來越緊,收起的獠牙瞬間生長,血族嘴上卻依舊溫和。

  「我乖你也乖,開心點兒。」

  察覺到冰冷的獠牙接觸到自己的脖頸,林秋辭眉梢微挑,根本沒有回頭。

  捏住血族尖耳的手向後伸去,他扼住男人的後頸用力向下壓,同時將自己的頭顱抬高,讓散發著鮮血腥甜氣味的喉嚨充分暴露在貪婪的血族面前。

  「餓了?」林秋辭的話語輕飄飄,動作卻充滿了對這隻任性血族的寵溺。

  「……嗯。」萊安斯汀還未升起的暴戾轉瞬就消了個乾淨,他愉悅的在小血仆的頸側蹭了蹭。

  林秋辭低笑一聲帶起胸腔的顫動,他輕輕捏了捏血族環在他腰間的手指,「喝吧。」

  萊安斯汀嘴角高高揚起,近乎挑釁地看了一眼一旁裝瞎的哈利爾,沒有乖巧血仆的血族真慘,就算是一代純血又怎樣?還不是得餓肚子。

  不像他,擁有最完美可愛的食物,不僅可以隨時為他提供最新鮮的優質血液,還能讓他聽到最動聽的話語,看到最可愛的表情,受到最溫柔的安撫。

  哈利爾當然接收到了來自自家大人的鄙視,他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頗有些不忍直視。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要不是夫人寵,哪兒來的大人瘋?

  瞧瞧這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模樣,他真的很想問一句,大人您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作為合格敬業的管家大人,他不是沒見過玫瑰園裡看守花朵的惡犬,有一說一,那些個敬業的小傢伙們看到餵食的奴僕都沒有大人見到夫人這麼……

  諂媚……應該是這個詞沒錯。

  尖利的牙齒刺入細嫩的肌膚,溫熱的鮮血順著被破開的傷口流進口中,饑渴的血族幾乎控制不住地不斷吞咽。

  血液濃郁的腥甜味在整個潮濕腥臭的空間中蔓延,被束縛捆綁的飢餓血族們加重了喘息,殘留的牙齒與喉間不斷發癢。

  鮮血的氣息幾乎刺激著每一個本該自由的血族,不斷起伏的胸膛加快了血液的流動,腥臭的黑色鮮血順著傷口向外溢出,無力吞咽的血族們任由透明的涎水順著嘴角不斷滑落。

  「唔……」

  獨屬於血族賜予的快感在瞬間席捲全身,這是無論再來多少次都無法適應的刺激。

  林秋辭望著陰沉的天空,瞳孔微收,壓著血族的手臂已經失了力氣,在即將滑落的瞬間又被萊安斯汀十指交握著拉回身前。

  過於酥麻的快感讓人類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保持清醒的思考,也讓林秋辭並未注意到面前巫師不滿的話語。

  「林,你真是太過於仁慈。」默尼亞看著縱容低賤血族吸血的林秋辭,眼底滿是陰鬱。

  在他看來,血族只是一些樣貌討人喜歡,臣服於欲望的低賤寵物,就算再得心意,也不該寵到這種任性的模樣。

  他將面前捆綁著鎖鏈的血族拉開,一腳踹在血族傷痕累累的膝蓋處。

  「呃……」

  血族發出痛苦的痛呼,表情的猙獰表明他承受的劇烈疼痛,但他卻依舊不敢發出過於刺耳的叫聲,只是沉默地跪在地面痛苦地喘息。

  扼住血族脖頸的鎖鏈被身前的巫師用力提起,頸間傳來的劇痛讓血族被迫揚起頭顱。

  月光灑落在這片陰暗的土地為被照耀的血族修復布滿傷痕的身體,那雙空洞漆黑的眼眶中似乎有猩紅的月色在不斷編織。

  巫師嗤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他似乎在嘲笑另一個餵養血族的巫師。

  「這才是他們最大的榮幸,林,你真該回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