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栩的賣身契許靖宇自然不會隨身帶著。
所以在兩人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到南鎮之後，許靖宇再將賣身契雙手奉上。
「還不快滾？」許靖宇衝著肖栩罵道。
肖栩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才爬起來，彎著身子卑躬屈膝的走到江子兮的一旁。
說是在江子兮的身旁，但其實肖栩離得很遠。
江子兮：「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肖栩頭愈發的低了：「小的身上臭，怕擾到小姐……」
北巷水都是臭的，又沒有皂角，所以儘管他經常洗衣裳洗澡，身上也還是臭氣熏天的。
江子兮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栩。
他身上的衣裳十分舊，原本褐色的料子被洗得發白，呈灰白色，時不時還能看到幾處破掉的漏洞。
灰白色的衣裳上沾滿了黑色懸掛的液體，像是鼻涕，又像是木漿，散出惡臭的氣息。
江子兮正準備說些什麼，何瑜伯已經搶先說道：
「小宇，你帶他上去，找一件乾淨的換洗衣裳，待洗漱乾淨之後，再帶他下來吃飯。」
安排肖栩，小宇總比環兒要合適得多。
「是，少爺。」小宇無奈的應道。
似乎只要是江子兮的事情，何瑜伯就總愛去插手。
上一次因為將江子兮帶回來，老爺雖然沒有對何瑜伯發氣，卻給了他二十棍子。
到現在都還疼……
罷了罷了，這就是他的命……
「跟我來吧。」他示意肖栩跟著他。
肖栩看向江子兮，待江子兮點頭之後，肖栩才跟著小宇上了樓。
突然，十幾個身著銀色盔甲的侍衛從門外走了進來，個個面上一股子冷意，手上握刀，刀和盔甲相碰，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響。
眾人皆朝這十幾人看過去，僅僅只是看著，便覺得心中升起冷意。
如同他們銀色盔甲散出的光一般的寒氣逼人。
何瑜伯皺起眉頭，條件反射的握住手中的刀，靠近了江子兮。
卻不想侍衛們直直的走向了江子兮，隨即跪在江子兮面前抱拳齊聲說道：「小姐。」
江子兮聽到聲音，匆匆的將嘴裡的魚肉咽了下去，這才回頭看去。
這幾人，看上去很眼熟。
應當在江府見過。
似乎是江老經常帶在身邊的侍衛。
領頭的這個人，叫林護，是江老十分看重的人。
「你們怎麼來了？」江子兮用絲絹不經意的抹了抹嘴角說道。
林護低頭尊敬的說道：
「老爺不放心小姐，所以派屬下來看看。」
看這裝扮，應當不只是來看看她，而是來替她找場子的吧。
江子兮放在筷子，起身虛扶了一把林護：「你們都起來吧。」
「你們什麼時候跟著來的？我之前怎麼沒有看到你們？」
林護：「昨日啟程的。」
江子兮等人四日前便已經出發，這群侍衛昨日出發今日竟能趕到此處，可見他們應該是馬不停蹄的追過來的。
詢問一番才知道，這些侍衛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
「難怪你們臉色都這麼差。」
江子兮給他們點了兩桌子菜，在各種推脫之後，侍衛們才終於放下刀劍坐下來狼吞虎咽的開始吃飯。
「天哪，這些人是什麼人啊？從哪裡來的？看起來怪讓人害怕的。」
「我看應該是從京城來的，看他們的穿著，應該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的侍衛。」
「好像跟著那位姑娘一起來的，剛剛他們還叫她小姐呢，看不出來那衣著素淨的女子竟還是個背景不俗的千金小姐。」
「等一下，剛剛許家二公子叫她什麼？江子兮？那豈不是江家大小姐的名諱？」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他們二人確實是熟稔得很，雖然說話疏離得很，但看起來應當是認識的。」
「不是說江家大小姐跟許家二公子要和離嗎？那現在江家大小姐來南鎮做什麼？難道不和離了？」
「哧，你看江家大小姐這來勢洶洶的模樣，肯定不會是來和解的。」
「我看啊，這許家要遭殃了。」
「遭殃也活該，你剛剛沒有看到許家二公子那看到錢之後粗俗的模樣，若我是江家大小姐，我也看不上他。」
「都說這江家大小姐生得粗鄙不堪，可今日一瞧，卻也不是很醜嘛。」
「我也覺得，雖然算不上很漂亮，但周身的氣質卻不是人人都有的。」
「若這個女子是我妻子，我憐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像許家二公子那般糟踐她。」
「哈哈哈，關你屁事哦，說起來，你們有沒有看見許家二公子身邊跟著的姑娘？」
「當然看見了，那姑娘生得水靈得很，也難怪許家二公子會嫌棄江家大小姐了。」
「好看有什麼用？總歸是要老的丑的，還不如錢和權握在手中來得安心。」
「兄台此話甚妙啊。」
「……」
許靖宇握著十兩銀子的手微微一頓。
原本他還在為這十兩銀子沾沾自喜，可聽到這些話，他卻覺得心中難受的很。
是啊，江家的一切，錢和權都本該是他的。
若以往他稍微珍惜江子兮一點，怎麼也不可能會落到如此地步。
衣著破舊，散發臭氣，還處處被人嫌棄。
這一切除了許家主的過錯之外，還有安言靈的過錯。
若不是他一直在等安言靈回來，一直心心念念著安言靈，他也不會對江子兮那般冷漠。
一切都怪安言靈自作主張的突然離開。
許靖宇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難受得緊，他起身拉著安言靈便上了樓。
關上房門之後，對著安言靈便是一頓暴打。
或許是這些日子他一直用拳腳出氣，所以現在他生氣的時候，只有拳腳能讓他覺得舒服。
打人是會上癮的，家暴亦然。
安言靈死死的捂住嘴鼻，生怕自己叫喊出聲。
……
江子兮安頓好所有人的住處之後，便帶著環兒上了樓。
何瑜伯和周行等人緊跟在身後。
「啊！」一聲痛呼和各種拳腳相向的聲音從江子兮身旁的房間裡面傳了出來。
江子兮一頓。
這個聲音，是安言靈。
她鬼斧神差的伸手將房門推開，看見的一幕叫她直接木楞在了原地。
許靖宇面目猙獰，手腳雙用對安言靈一頓暴打，房間四處都有被撞倒的痕跡，可見許靖宇用了全力。
安言靈臉上腫脹不堪，新傷舊傷和在一起，竟看不到一處好的皮膚，她倒在地上，發出嗚咽的聲音。
現在應當沒有比這個畫面更能讓江子兮覺得驚悚的了。
男主……怎麼可能會對女主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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