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國十月，正是初冷的時候。
但又不算太冷，所以衣著稍厚一些，走在街上冷風吹拂臉頰，便有一股莫名的舒適之感。
浠水湖平日是人煙稀少的地方，但一到十月，前來祭祀祈福的人便無比的多。
也算是凌國一大風俗。
「這水燈怎麼賣？」
「二錢銀子。」
「這麼貴？便宜些吧，我以前經常來照顧你生意的。」
「大姐，我是今天才來擺攤的。」
「額……」
「不過以前我爹確實是在擺攤。」
「啊，這樣啊，那我肯定是在你爹哪裡買的。」
「可我爹是賣菜的。」
「……」
江子兮擠在人堆裡面，熙熙攘攘的，吵鬧得很。
見眾人都在買花燈，所以她也湊過去準備買上一個，就聽到了上面的對話。
委實尷尬。
「老闆，拿一個花燈。」
小販見江子兮生得好看，立馬笑開了牙：「好勒，姑娘你選一個吧。」
江子兮挑了一個蓮花座底的：「就這個吧。」
小販熱情至極，將花燈遞到馨兒的手上：「收你十個銅板。」
「什麼？十個銅板？」剛剛的大姐立馬嚷嚷了起來，「你剛剛可要收我二錢銀子！」
「你咋這麼黑呢？怎麼，看人家漂亮，還區別對待啊？」
小販也不服輸：「你可別胡說了吧，你看人家姑娘柔柔弱弱的，來一次也不容易，我給她便宜一些怎麼了？」
「再說了，我收多少錢關你屁事？你去外頭問問，這花燈沒有二錢銀子能拿得下來麼？開玩笑呢你。」
「二錢銀子，你要就要，不要就走，話怎麼這麼多？」
說了一大通之後，他轉臉又對江子兮笑：「姑娘，十個銅板。」
大姐：「喲，你這人還兩副面孔你。」
江子兮見此，轉頭對馨兒說道：「拿二錢銀子吧。」
小販一愣：「姑娘，這怎麼好呢？說收你十個銅板，咋還給二錢銀子？」
江子兮笑：「該收多少便收多少，你也是小本買賣，不容易。」
說罷，拿起水燈便走了。
小販又是痴痴的笑，轉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大姐臉色又變了。
「看到沒，這就是差距，真是，二錢銀子還這麼計較，哪裡有真心為死去親人祈福的心吶。」
「祈福是要誠心啊，你懂不懂什麼叫誠心？咋不說話，想啥呢你？」
大姐回過神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江子兮的背影，感嘆道：
「老娘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小販嘿嘿一笑：「是吧，漂亮吧，我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大姐搖了搖頭：「不，是沒有見過這麼蠢的，有便宜都不撿。」
「……」
江子兮還沒有走遠，聽到這話，險些跌了一腳。
馨兒上前扶住江子兮：「小姐小心些，是不是身子又疼了？」
江子兮搖了搖頭：「不礙事。」
彼時秦欽正在橋下放花燈，大武站在他身後，木著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喂喂喂，你看，那就是秦欽秦大將軍！」
「秦將軍？就是那個瘸子？」
「你小聲點說話，被聽到了怎麼辦？」
「這秦將軍模樣也不俊俏，腿還瘸了，也不知道他哪裡敢拒絕那麼多女子的求親。」
「就是，聽說啊，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在京城貴女圈的名聲都臭了。」
「是嗎？哈哈哈，活該，誰叫他這般不顧情面的，人家上門求親，好歹見一見不是？」
「可這秦將軍倒好，啥都不說，就是不見，牛氣得很吶。」
「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大將軍啊，皇上又賜了他家財萬貫，只要嫁給他，下輩子就不用愁了。」
「切，不就是有錢嗎？這世上有錢的人多了去了，才不稀罕他一個呢，我女兒花容月貌的，嫁給他實在是委屈了。」
「哈哈哈哈，說的很是在理啊。」
一堆老少女子圍在秦欽身邊，話音不大不小，剛剛好秦欽能夠聽見。
話中雖嘲諷，但若不是大武在身後擋著，她們早就湧上去求親了。
這些話秦欽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所以半分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十分認真的放著花燈。
就在這時，一女子緩緩走進，她身著素色衣裳，披著桃色披風，生得傾城，笑容淺淺。
直奔秦欽而去。
令人震驚的是，秦欽身旁一直死死攔著她們的侍衛，在見到這女子之後，竟讓開了！
神情還畢恭畢敬的。
她靠近秦欽，緩緩的將一個花燈放了出去。
有人靠近，秦欽下意識的皺眉，想要躲開。
但他回眸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動作悉數消失。
他黝黑的臉上情緒十分複雜，震驚，無奈，雀躍，羞愧……等等，一應俱全。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很想見這女子。
「你……你怎麼來了？」
江子兮笑：「想同你一起祈福，所以就來了。」
秦欽心中一動，卻迫使自己回過神，低下頭，不再看向江子兮。
「我花燈放完了，那你祈福，我就先走了。」
說罷，他便拄著拐杖起身離開了。
可起身的那一瞬間，卻被江子兮拉住了衣角。
「一起走吧。」
那柔弱的聲音落入他的心中，叫他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只得嗡嗡的應了一聲：「嗯。」
就這樣，江子兮跟在秦欽身後，一起離開了。
「哇，那女子是誰？秦將軍怎麼絲毫不拒絕？以往不是見到女子就跑的嗎？」
「嘖嘖嘖，這你還看不出來？明顯是他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怎麼可能！若他有心上人，為什麼不去求娶，而是四處相親呢？」
「你快別說了吧，秦將軍哪裡是四處相親，分明是四處的女子上門求娶好吧？」
「我看啊，應該是秦將軍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女子，所以才沒有上門去求娶的。」
「不然以秦將軍如今的權勢，什么女子娶不到？」
「哇，這樣說起來，那秦將軍還是情種一個咯？」
「不過那女子是誰？生得委實是好看啊，若我有她半分容貌，也就夠了。」
「你就別瞎想了，還說什麼自己女兒容貌極美，秦將軍配不上呢，我看啊，人家秦將軍的心上人，比你女兒好看百倍。」
「對了，我想起來那女子是誰了，是江家的二小姐！」
「什麼？就是傳說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是啊，前些日子我隨著我家老爺一同去了余家詩會，遠遠的看到了這姑娘，那個時候便覺得她生得極美。」
「現在近了看，竟更加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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