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要做個決斷了。」司徒翼閉上眼睛,狠狠的吸了幾口氣,伸手將江子兮抓起,江子兮心中微顫,嚇得閉上了眼睛,卻只見司徒翼指尖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頰,「就這樣死掉,會不會不甘心?」
江子兮:「……」
反正都是要死的,哪裡來的那麼多不甘心?
見江子兮不說話,司徒翼淡淡的笑了,將劍在空中旋轉一周,落下的那一刻,穩穩的落在了江子兮的胸口。
鮮血如同作坊染料一般四處飛濺,周圍一片似乎皆染成了紅色,一時間竟頗有些悲壯之意。
她面上全是血,將本就姣好的面容襯得愈發傾國,眼中終於出現了悲戚之意,側臉看向莫非魚,嘴唇輕啟:「莫非魚,我……我其實……也是會難過的啊……」
她也是……會難過的啊。
當初莫非魚對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她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也是會難過的啊。
是不是只要她不說,莫非魚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隨意說出那些可以傷害她的話?
「噗……」鮮血溢出嘴唇,江子兮無力的跪倒在地,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原文中的一幕,她瞬間似乎有些明白原主的悲愴和怨氣了。
原文中,從原主入宮之後,就沒有過過好日子,一開始是被人糟蹋,被人陷害,被人欺凌,之後是弟弟被送入宮中,兩個人一起被旁人欺辱,可她除了巡撫,其實沒有真正去怨恨過誰,因為她知道,她太弱了,弱到誰都保護不了。
她怨的人,至多只能是她自己罷了。
所以之後她用盡心計,一步一步走上妃位,就是因為她以為只要自己強大了,就可以保護自己,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了。
可事實上,她不能。
那日,她同李婉兒被擄到懸崖,皇上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拋棄了她,選擇了李婉兒,就連為自己爭取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她就必須替所有人去死。
為什麼?
憑什麼?
那個冷情之人,就只是那樣看著她,看著她去死,同樣都是他的妃子,他怎麼可以忍心推著她去死?
他又憑什麼推著她去死?
她也是人啊,她也想要活啊,可為什麼……為什麼就沒有人想要救她呢?
一個都沒有……
甚至連一個為她說句話的人都沒有,想來即便是她死了,除了她弟弟,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她了。
怨啊……真是怨得很啊……
原主落入懸崖之前,曾回頭看過一眼莫非魚,那個時候,皇上同李娃兒相擁著哭泣,而莫非魚,就那樣直愣愣的站在一旁,眸光深情卻絕望的看著他們。
那一刻,她突然在想,若是莫非魚愛的人是她的話,他是不是會拼盡全力的來救她?
至少……至少有那麼一個人,會為了她拼盡全力是不是?
江子兮嘴角溢出鮮血,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她不知道如今的局面,是不是原主想要的局面,因為不管是原文還是現在,莫非魚選擇的那個人,都不是她。
……
江子兮的聲音不大,甚至十分虛弱,但莫非魚卻聽了個清楚。
她……也是會難過的?
他睜大了眼睛,死命的搖頭,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因為哽咽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江子兮說得沒錯。
很多事情,只要江子兮不說,他就會當做不知道,明明知道她會難過,他卻還是會理直氣壯的去傷害她。
為什麼呢?
說到底,他不過就是仗著江子兮喜歡他罷了,仗著江子兮不會離開他,仗著有江子兮即便是承受了他再多怨艾再多委屈也會一直陪著他罷了。
他佝僂下腰,身子顫抖,泣不成聲。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叮~男主好感度上升百分之13,當前好感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是否現在脫離身體?」
司徒翼微微眯起眼睛,狠狠的將劍取出,鮮血四處飛濺,染紅了他的臉,他伸手一把將江子兮推入了懸崖,嘴角勾起了一個不為人察覺的笑意:「今生我殺了你,來生你便來尋我報仇吧。」
若是還能相見,那該多好。
即便是復仇,他也是高興的。
江子兮感覺不到多疼痛,但意識很模糊,她聽不見司徒翼的聲音,耳邊只有風喧囂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睛:「脫離。」
「子兮!」莫非魚狠狠的撲到懸崖邊,嘶吼了一聲,想要抓住江子兮的手,卻只是親眼看著江子兮的身子墜到崖底,再也看不見影子。
「子兮……」他就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和靈魂一般,呆滯在了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莫畫師,這是我做的鮮花餅,你要不要嘗嘗?」
「莫畫師,怎麼說以往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也算是欠我一些恩情的吧,你不能如此待我。」
「古人云,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看你也不像是個能以身相許之人,所以這恩情嘛,你得一點一點的還回來,還到我滿意為止。」
「……」
江子兮那些過往的音容,急速的從他腦海中滑過。
能被這樣一個姑娘喜歡著,是他的福分,而剛剛,他卻任由她摔入崖邊,粉身碎骨。
許久之後,他抬起沉寂的臉,嘴角突然蓄著一絲慘白的笑意,緩緩的閉上眼睛,面上顯出一股決然之意。
既然這世上再無他可在乎的事情,那他隨她一起死了又如何?
隨即縱身一躍。
他這一生,可真像個笑話。
可司徒翼拉住了他,狠狠的往一旁一摔:「想就這樣死了?你想得美!我要你活著,愧疚的活著!更何況,你有什麼資格陪她一起死?」
江子兮死前最後一句話,是對莫非魚的說的。
那就證明,在江子兮的心中,莫非魚是十分重要的。
雖然江子兮眼眸澄澈,看不出來對這小子的喜歡,但莫名的他就覺得,江子兮不想他死。
既然如此,他便遂了江子兮的願,讓莫非魚好好活著,這輩子,都好好活著。
……
五年前斷崖一戰,死傷無數,倚閣分明只有幾百人,竟同天朝五萬大軍同歸於盡,悉數死絕,即便是五年過去了,人們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依舊對倚閣恐懼不已。
那日崖邊的血,一直流到了下側的河裡,整個河一片血紅,許久之後才散開了去。
那一年流傳了一件怪事,說是斷崖之戰那日,河中飄著一個姑娘,生得貌美無雙,衣裳被染得通紅,而她的身邊,是一位身著黑色玄衣的男子,明明男子氣絕已久,手卻死死的擁著那姑娘,任人怎麼都扯不開,最後只能以夫妻之儀,合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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