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子兮一大早便起了床,興致沖沖的帶著李海出了宮。
從出木媃宮到出宮門,李海身子一直抖得厲害,手死死的拽著衣裳,衣裳被捏得皺皺巴巴的,江子兮看出來了他的緊張,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肩膀。
「你不要怕,沒事的。」江子兮笑著說道。
李海額頭上滿是冷汗,臉上有些慘白,卻依舊笑了:「我……我沒有怕,只是……只是有些歡喜。」
昨夜他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只要一想到今日能出宮,他便十分緊張。
多久了啊……多久沒有出宮了啊……
其實從入宮之後,他便沒有想過可以出宮,而他這輩子最大的夢想,便是能遍歷山川,看遍人間美景。
而今日,他竟然真的可以出宮,而且這真的不是夢,所以叫他如何能不緊張?
出宮之後,江子兮直接帶著李海去了安置江胥和江老的院子。
李海一直走走停停,四處瞧瞧,十分有興致的模樣。
江子兮笑:「待安置好行李之後,我便帶你出來逛逛可好?」
李海面色一下子紅透了,有些靦腆的點了點頭:「好……甚好……」
……
「喂,你那一直藏在屋子裡的兒子,就是官府貼出來要找的犯人吧。」老婦尖銳的聲音吸引了江子兮。
「你說什麼啊?什麼犯人?我兒子才不是犯人呢!你們若是再不走,我就要動手了啊……」是江老的聲音。
這話雖然聽起來十分厲害,但可以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在害怕。
江子兮眉頭微皺,腳步加快了一些。
院子外面圍著許多男男女女,看衣裳穿著,應該都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個個面上都帶著看笑話的八卦之情,而江老站在院子門前,手中拿著鋤頭,有些無力,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既然不是犯人,那你為何要將你兒子藏起來?還不讓我們看?」
江老將鋤頭顫巍巍的往前示威了一下,隨即有些慫的往四周看了看,雖然膽顫,卻還是勉強威嚴的說道:「你們……你們不要再過來了!我兒子不是犯人!我兒子什麼錯都沒有犯過!什麼錯都沒有犯過又怎麼能說是犯人呢?你們別再含血噴人了!」
「什麼含血噴人啊,鄉親們,你們不要相信這個老頭的鬼話,我告訴你們,之前我見過他兒子,跟官府貼出來的畫像簡直一模一樣,我看啊,他兒子肯定就是犯人!」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男人信誓旦旦的說道。
江老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你胡說八道!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兒子?我看你才是犯人!你全家都是犯人!」
「你這個死老頭,竟然敢吐我口水?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鄉親們,上啊,我們打死這個老頭再衝進去,我看他還怎麼攔著我們!」有人領頭說道。
一些婦人開始皺了皺眉:「這樣不大好的,如果他的兒子不是犯人,那我們……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你知道什麼啊,婦人之仁!你們可知道官府給出了多少銀子懸賞這個犯人?一百兩銀子啊!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啊!夠我們吃多少年了?」
「就是,如果他不是犯人,那為何他爹要出來誓死抵著?但如果他是犯人,那我們可就發大財了啊!還為官府出了力,有何不好的?」
「就是!就是!」
聽到一百兩銀子的時候,所有人眼中都有些發亮,雖然還有些躊躇,但已經沒有多少猶豫了,拿著手中的棒子棍子就準備上去同江老硬拼。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一個老太婆滿臉嚴肅的走了出來,「他為什麼抵著你們難道不知道麼?若是闖的是你家你就高興麼?」
江子兮定晴一看,這老太婆就是當初買菜的老婆婆。
「我們保證不會亂翻東西,也不會亂砸東西,只要進去看一眼就行,待我們進去看一看,就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犯人了,吳婆,一百兩銀子啊,你不想要銀子我們還想要呢!」
吳婆將扁擔拿在地上狠狠的敲了敲,隨即拿著扁擔指了指四周的人:「胡鬧!你們說的這都是什麼屁話!江老是個正經人,怎麼容得了你們胡鬧?那孩子我見過,長得乾乾淨淨,做事規規矩矩的,怎麼可能會是那官府找的犯人?就為了那區區一百兩,你們連良心都不要了?」
聽到吳婆這樣說,有些婦人低下了頭,不敢再往前了。
可有些人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如同此處的惡霸,為了那一百兩銀子,又怎麼可能以為吳婆這一兩句話就放棄?
「吳婆,你讓開,否則我們就連著你一起打!」
吳婆眯起眼睛,舉起扁擔,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色:「連我一起打?來啊,我看你們誰打得過我?」
江子兮:「……」
看不出來,這吳婆還是個厲害的角色。
「來,大家一起上啊!」
「慢著!」江子兮說道,踏著步子緩緩穿過人群,她一身白衣,面容姣好,如同蓮花中的仙子一般,翩翩而來,身上帶著莫名的氣質,叫人直覺的給她讓了個路。
江老見來人是江子兮,嘴唇微顫,眼眶一紅,丟下手中的鋤頭顫巍巍的上前拉住江子兮:「子兮……子兮是你嗎?」
江子兮安撫了一下江老:「是我,我回來了。」
說罷,她轉身對著眾人:「你們想做什麼?」
眾人皆是一愣,卻也回過神來了:「你是誰?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我們的事情?」
江子兮面色鎮定:「怎麼,你們說我弟弟是犯人,竟不知道我是誰?那你們如何敢斷定我弟弟就是犯人?嗯?」
不怒自威,眾人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威壓,叫他們心中有些害怕。
「你……你既然是他姐姐,那也可能是官府所找的犯人,大家一起上,待看到那小子長什麼樣子,便將他們全部拿下送到官府去,這樣我們就能發財了!」
發財二字就像是毒品一般,叫所有人面上出現一股子嚮往,看向江子兮的眼神也變得愈發的不一樣,就像是狼見到肉一般,發出綠色的光,叫人心中升起害怕。
江子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想要銀子不是什麼壞事,可壞就壞在你們打錯了主意,想抓我去官府是麼?那便來吧,只是你們大抵不知,去了官府之後,真正會被關起來的,或許不是我,而是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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