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神情恍惚不已,渾身無力,聽到腳步聲也絲毫沒有反應,但當她看到到來人是江子兮的時候,立馬恢復了些神智,伸手撐起了身子,溫婉一笑:「子兮哥哥,你怎麼來了?」
李婉兒渾身上下都染上了泥土,宮女服雖是深藍色的,但還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來被鮮血浸透了,她雙手皆是血跡,應該是被嚴刑拷打過。
她這雙手是極巧的,可現在卻血肉分離,看起來滲人至極。
「婉兒……」江子兮有些哽咽的喚道。
李婉兒有些費力的爬起來,半蹲半坐在牢房門口,慘白的臉上滿是鮮血和污漬,竟分毫看不出來她原本俏麗異常的模樣。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李婉兒輕輕的說道,話中滿是安撫。
江子兮伸手梳理了一下李婉兒的髮絲,強忍住淚意說道:「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李婉兒聽到這話,無奈的笑了:「子兮哥哥,你別誆我了,這進了宗人府的,有幾個是能出去的?」
從進來宗人府放那一刻,她就抱了必死的決心。
江子兮睫毛微顫:「你信我,你會沒事的。」
她是女主,是有光環的,誰都可以出事,但李婉兒不會。
李婉兒笑,抬手想要碰一下江子兮,但沒有力氣,只能作罷:「莫哥哥呢,他沒來嗎?」
「他為你的事情到處奔波,如今累倒了,所以就我一個人來了,他很擔心你。」江子兮說道。
李婉兒神情有些恍惚的動了動身子,江子兮垂下眸子,看到李婉兒的臀部下面滲出一大堆的膿血,散到枯草的地板上,蟑螂和老鼠肆意的亂串,她胃中一陣翻騰,心中越發的難受。
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李婉兒還是溫柔的安撫她,可見李婉兒的性子到底是有多柔情。
「你們不要為我太過憂心了,我衝撞了顧妃,讓她動了胎氣,這可是大不敬的,皇上要處置我我沒有半句怨言,可子兮哥哥,你們不要再四處替我求情了,免得被拖累進來。」李婉兒眼含淚珠的說道。
她是想活,但她不能看著江子兮他們去送死。
江子兮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李婉兒的手中:「你說這些胡話做什麼?這是琉妃娘娘讓我帶給你的,裡面有些藥膏和藥丸,你記得往傷口上塗抹一些,那些藥丸是止痛的,琉妃娘娘很記掛你,所以你必須得活著回來。」
食盒確實是琉妃讓她帶過來的,但藥丸和藥膏卻是她自己去太醫院找劉太醫要的,琉妃如今臥床不起,根本沒有精力去考慮這麼多。^
李婉兒低垂下眼眸,淚水混著臉上的血往下掉:「我……我……我何德何能……」
江子兮笑,用帕子替李婉兒擦拭了淚珠,力氣十分輕柔,生怕觸碰到李婉兒身上的傷口。
她的傷口多得委實驚人了些。
「子兮哥哥,若是……若是我回不去了,你記得告訴莫哥哥,叫他早些娶妻生子,不要再等我了……」李婉兒輕柔的說道。
江子兮眼眸微顫,李婉兒同莫非魚果真情真意切,到這個時候,她記掛的還是莫非魚要好好活著。
「別說傻話了。」江子兮安撫道。
「公公,你日後還是莫要來看這個小賤婢了。」領路的公公在領江子兮回去的路上諂媚的說道。
賤婢?
江子兮微微皺眉:「什麼?」
領路公公:「公公是不知道,這進了宗人府的人啊,有幾個是能活著回去的?即便琉妃娘娘想要保住她也十分艱難,公公若是經常來見她,肯定會被拖累的,若是受了牽連,怕是連公公也無法脫身了。」
這話雖不好聽,但江子兮也沒有發怒,因為不管怎麼說,他說的都為她著想的話。
江子兮抿了抿唇:「多謝你好意,不過許多事情,沒有到死路,都是沒有定論的。」
旁人出不去,不代表李婉兒出不去。
領路公公聽江子兮如此說,有些無奈的打哈哈:「公公說的是。」
這進了宗人府的,哪一個不是盼著出去?可結果呢?一個個的都葬送在了這個地方。
江子兮是有心,琉妃娘娘也是有心,可李婉兒犯的是大錯,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江子兮的堅持在他看來,不過是蠢笨至極。
江子兮看了一眼領路公公,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木媃宮之後,江子兮同五公主說了會兒閒話才回到自己房間的。
「啊!」江子兮剛點燃煤油燈就看到一個黑影飄了過去,被嚇了一跳。
江子兮湊近仔細看了看,不由得鬆了口氣:「是你啊,你來做什麼?」
吳麟眼睛紅了一圈,看得出來是哭過了的,但在江子兮面前他卻笑得十分燦然:「我是來謝你的。」
江子兮伸了一個懶腰,有些疲憊的做到一旁的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微眯了眼睛:「謝我什麼?」
吳麟剛要張嘴,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立馬紅了眼眶,他倔強的咬住牙齒,生怕流下淚珠,聲音卻極其哽咽:「我……」
「是要謝我昨日留給你的糕點嗎?」江子兮別了一眼吳麟,輕輕的說道,「我也是順手做的,你無需如此感動。」
江子兮心中暗嘆,吳麟可要比黎輝那個小子要有良心得多。
「我……」吳麟依舊哽咽,他抬眸看了一眼江子兮昏昏欲睡的模樣,心中莫名有些安心,無奈的笑了,「你做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嗯?」江子兮懵了一下,隨即笑了,「你知道顧妃嗎?」
吳麟想了想:「懷了龍胎的那個妃子嗎?」
她怎麼跟顧妃扯上了關係?
吳麟微微皺眉,他可是聽說,那顧妃不是個好相與的。
江子兮點了點頭:「對,那你可聽說最近有個宮女衝撞了顧妃的龍胎,讓她動了胎氣?」
「自然是聽說了。」吳麟瞭然,顧妃動了胎氣這件事情弄得整個後宮人心惶惶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等一下!
吳麟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江子兮:「莫非那個宮女同你有什麼關係。」
「聰慧,她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江子兮讚賞的點了一下吳麟,「所以我得保住她。」
「保住?」吳麟張大了嘴巴,「那可是宗人府!你想要保住她何其艱難?」
不僅是艱難,簡直是異想天開!
江子兮看著吳麟緊張兮兮的模樣:「你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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