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看了一眼小宮女眼中的光亮,淡淡的笑了:「我剛剛說過,我並非什麼大度之人,你一開始便往我身上潑髒水,如今走投無路無人相信了卻要我為你作證,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還是你覺得,我是那種沒有腦子好忽悠的人?」
她許多時候不同旁人計較,不是因為她大度,而是因為她沒有能力去同旁人計較。
而如今她不是弱勢,雖說不能欺負人,卻也不能讓旁人給欺負了。
小宮女眼中瞬間慌亂:「我……公公,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一開始我也不是有意要污衊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受了靈兒姐姐的蠱惑……」
「蠱惑?」江子兮笑,「你覺得就憑一句蠱惑我便會幫你麼?」
小宮女愣住了,不大明白江子兮的意思。
江子兮笑著指了指下面的宮女太監:「你也知道,他們不相信你,不是因為不知道你的為人,而是因為太相信靈兒的為人,可卻因此陷你於不義,那你恨他們嗎?」
眾人聽到江子兮這個比喻,皆怒,可礙著江子兮的身份,又不敢說任何話。
小宮女咬了咬牙,點頭:「恨。」
江子兮笑:「那如今,你說今日對我的污衊不是你的本意,卻陷我於兩難境地,你覺得,我該恨你嗎?」
小宮女一怔,低垂下眸子,什麼都不再說了。
「其實以德報怨是好事情,只是我向來不大喜歡如此,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江子兮淡淡的說道,「不過我並非什麼趕盡殺絕之人,你若是不想挨板子,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聽到機會,小宮女眼中再次浮現了光亮。
江子兮看了看沉思的靈兒,又看了看眾人:「他們之中但凡有五個人願意替你求情,我便免了你這二十個板子。」
「當真?」
江子兮點了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雖然她不是君子,但卻是極守諾言的。
小宮女急切的跑到幾個熟識的人面前哀求他們替她求情,可不論她怎麼祈求,怎麼哭喊,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她不由得愣在原地,眼中滿是決然。
「你們為何不相信我?為何都不相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為何都不信我?」小宮女哭得不成樣子,「即便你們只是裝裝樣子,我就可以免去這二十個板子,可你們卻連裝都都不願意裝麼……」
她哭得撕心裂肺,可她認為的那些熟識之人卻無動於衷。
她無力的摔倒在地,眼中滿是迷茫,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在木媃宮,其實什麼都不是。
沒有人信她,一個都沒有。
「我……我信你。」一個略微微弱的聲音響起。
是小牧,那個新來的小太監。
江子兮笑,她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小太監的性子頗為純淨。
小牧紅著小臉,有些唯唯諾諾的走到小宮女的面前,扶起小宮女,語氣溫柔:「那個,你不要哭,我……我是信你的。」
小宮女呆滯的看著小牧,眼中滿是疑惑:「你……你信我?」
她所親所愛之人沒有一個人信她,而面前這個小太監卻說信她?
為什麼?
小牧臉越發的紅了:「我覺得你不像是壞人,所以你說的話應該不是假的。」
隨即,小牧對江子兮作揖:「管事公公,我想替她求情。」
江子兮笑:「甚好,小宮女,還差四個。」
小宮女感動不已,回頭看向眾人,眼中滿是恨意和決然:「管事公公,不必了,這二十個板子,我受著便是。」
「嗯?」
小姑娘動作凌厲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打了板子好,也好讓我記著今日發生的事情,叫我日後長點腦子,以往娘親就說過,這深宮裡面的個個都是心思深沉的人,以往我不信,如今我信了。」
她回頭看向溫柔柔弱的靈兒,冷笑一聲:「靈兒姐姐,以往是我看錯你了,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蠢!」
靈兒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哭得不成樣子:「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管事公公,我可否也替她求個情,願管事公公不要責罰她。」
聽到這話,眾人對靈兒越發的愛戴了,小宮女都這般狠毒了,靈兒卻依舊以德報怨,還未她求情,真是善良得沒話說。
小宮女氣得身子一顫,死死的咬住牙齒,她恨不得現在衝上去咬下靈兒一口肉。
虛偽!虛偽得令人噁心!
江子兮笑:「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說過是五個人,如今還差三個人,所以這罰還是要罰的。」
「管事公公,我也想替她求個情。」吳麟不知何時從人群後面繞到前面,目光憧憬的看著江子兮說道。
這小屁孩真是哪裡的熱鬧都要湊一湊。
「可以,小宮女,如今有三個人信你,也願意替你求情,既然如此,那便免去你一般的責罰,只受十棍子如何?」江子兮說道。
小宮女喜極而泣,狠狠的點了點頭:「謝公公,謝公公。」
在被架著下去的時候,小宮女看向靈兒的目光就像是惡鬼一般,令人害怕。
靈兒抹著淚水:「哎,真是苦了她了。」
「靈兒姐姐就不恨她污衊了你嗎?」江子兮反問道。
靈兒一愣:「管事公公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家都是在木媃宮裡面做事的人,便是有什麼嫌隙,也是能磨合的,大家在這裡都是兄弟姐妹,哪裡能說恨呢?」
江子兮笑:「靈兒姐姐真是大度得很吶,可我才來不久,跟各位還做不成兄弟姐妹,所以剛剛各位的所作所為,我十分不滿,甚至各位還有了疙瘩,靈兒姐姐覺得該怎麼辦呢?」
吳麟忍不住笑出了聲,江心這話說得委實直白了些,但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就是讓人覺得舒暢得很。
這靈兒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心機的,也虧得這些人奉她如神明一般了。
靈兒溫柔一笑:「管事公公說這話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嗎?」
「嗯?寒心?」江子兮扭頭看了一眼眾人,隨即笑了,「憑各位剛剛的所作所為,我也明白了許多事情,就是人啊,千萬不能對另外一個人太好,否則自己死了都還不知道是被對方搞死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皆是一黑。
「更何況,以我的身份地位,各位便是寒了心也無妨,因為便是再不服,也始終是要聽我的不是嗎?」
就喜歡這種他們看不慣她又弄不死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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