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正好將她現在這幾百年來的記憶，悉數推翻。
兩股記憶相互纏繞，叫江子兮分不清那些記憶里，到底那些記憶才是她自己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子兮吶吶開口。
系統閃現在了半空中：「宿主，你的數據怎麼全成亂碼了？」
江子兮呆滯的抬頭，定定看著系統：「系統，我到底是誰？」
「你是宿主啊。」系統不明所以的回答道，卻突然又想起來了什麼，「宿主，難道你的記憶又回來了？！」
江子兮錯愕：「記憶回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系統落到地上，手中浮現一個透明的屏幕，噼里啪啦一頓操作之後，他終於笑了。
「真的是恢復記憶了，宿主，你終於回來了！」
比起之前那個又蠢又什麼都不會，只會做縮頭烏龜的宿主，他還是比較喜歡江子兮。
江子兮眼神愣愣的：「恢復……記憶？」
系統點頭，將江子兮記憶被人抹去，又重新注入另外一個任務者記憶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說得是一把辛酸淚：「宿主，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四處替你尋找記憶，卻一點蹤跡都尋不到，我當時那個慌啊。」
江子兮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她腦子裡反覆迴繞著一句話：「子兮，記住，不要相信系統。」
江子兮垂眸，深吸一口氣，不顧腦子的疼痛，強硬的將兩份兒記憶重合，縷清所有的主線。
所有記憶都表明，系統確實是不能相信的。
而且很有可能一開始抹去她記憶的人，就是系統！
要知道，系統說他去了很多地方，查詢了很多系統庫，卻都沒有找到她的記憶，但她現在卻恢復記憶了。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記憶，一直存在這個系統里。
江子兮斂下眼底的情緒，抬頭對著那張稚氣的臉蛋，故作輕鬆的說道：
「系統，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恢復記憶？什麼兩種記憶？什麼尋找我的記憶？難道我的記憶不是我自己的嗎？」
系統明白江子兮沒有恢復記憶，立馬變得有些泄氣：「宿主，沒事，我剛只是隨便說著玩的，你別當真。」
說罷，他消失在了半空中，回去好好整理江子兮的記憶數據去了。
江子兮復又低下頭，咬緊牙關，繼續梳理著記憶。
「找到這個世界的bug，推開那扇門，這樣你就能離開。」
若是她沒有記錯，隱藏任務就是尋找世界的bug，而那扇門，她也是真的推開過。
但那裡真的能離開嗎？
她總覺得那扇門裡的東西，不是很值得信任啊。
如果她許願說自己想要離開這個世界，說不定就會被永遠的留在那扇門裡。
江子兮手微微收緊，怎麼辦，她到底該相信誰？
還是說，誰都不能相信？
至少目前看來，系統是不能相信的。
「子兮姑娘？」一輝真人喚了一聲，「你沒事吧？」
江子兮回神，看著一輝真人的臉，恍如隔世：「你和你爹，有七八分相似。」
青山，就是巫山派掌門的兒子。
難怪她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十分眼熟。
只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實力在巫山派墊底，靠關係成為掌門親傳的青山，最後居然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一輝真人居然有些羞澀的笑了笑，隨即睜大眸子，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
「子兮姑娘，你恢復記憶了？你真的還記得我？」
「嗯，記得。」比起一輝真人的激動，江子兮淡然，「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還能回到這個世界裡來。」
她環視一周，鼻息全是山上蒸人煉香的氣息，有些反胃作嘔。
一輝真人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老臉很是顫抖了幾下，六長老比他好不了多少，但勉強還能開口：
「子兮姑娘，現在的你是轉世嗎？」
「不是。」
兩老頭兒對視一眼，皆很錯愕：「如果不是轉世，那你為何會從蛇妖變成一個普通的道人？」
還是個沒有真氣的道人。
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江子兮抿唇：「或許，你們可以理解為奪舍。」
她起身，緩緩往山門上走，在她看來，如今的巫山派，滿目瘡痍，不忍直視。
六長老有些不安，但念及現在的江子兮已經不是蛇妖，算不上妖人，應當不會如他想像中那麼生氣吧？
但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也實在是叫人駭然。
一輝真人臉色煞白，支支吾吾想要解釋：「子兮姑娘，這件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我沒有想過迫害妖人的……」
江子兮站立在山門口，只見遠處圍繞著巫山派所有弟子，一個個像被人提溜著脖子，可勁的伸著脖子往前湊，想要一睹一輝真人的風華。
卻不想，看到的居然是一輝真人對妖后點頭哈腰，實在是叫人失望。
「青山，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因為我以前是蛇妖的身份，而責怪你管理的巫山派肆意屠殺妖人？」
一輝真人低垂著腦袋，不敢吱聲。
「不是的，青山，我現在，已經不是蛇妖了，也不會站在蛇妖的立場來唾棄你。」
事實上，她就算現在還是蛇妖，也不會站在一個妖人的角度來肆意辱罵一輝真人。
至於報仇什麼的，更是不可能。
「子兮姑娘。」一輝真人紅了眼眶，「我是想阻止這一切的，但是……」
江子兮擺手：「我明白你的苦衷。」
一輝真人鬆了口氣。
六長老卻身形緊繃，只有他知道，不管江子兮是不是蛇妖，都不會容忍這種情況存在的。
「但青山，我明白你的苦衷，卻並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行為。」江子兮站得累了，俯身在人蛇石像上坐下。
一輝真人面色煞白。
「放肆！女媧後人的石像也是你能坐的？」一弟子大聲呵斥。
江子兮還未開口，一輝真人就冷眼掃視了弟子們一眼：「都給我閉嘴！這石像，她坐得！」
弟子們瞬間安靜得如同鵪鶉，都腹誹一輝真人遠不如傳言中那麼神功蓋世。
相反，他也很畏懼妖王嘛，否則怎麼會對妖后如此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