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出關了。
紅色祥雲之上,妖王大袖袍一揮,江子兮周圍的道人都被逼得不得不後退兩步。
原本洶洶氣勢,此時都轉化為恐慌和逃避之色:「不好,是妖王出關了,大家快退!」
妖王落地,俯身單手抱起江子兮:「子兮,你沒事吧?」
妖王雖竭力避開她的傷口,卻還是江子兮疼得一縮一縮的。
她眼前一黑,蹬直了身子險些直接昏死過去。
勉強存留的意識讓她維持著清醒,無力的倚靠在妖王胸前,一開口就吐了他一身血唾沫。
好在妖王一身玄衣,染紅了也看不出來。
「王上,放下我吧。」江子兮開口,「帶著我,會成為你的拖累的。」
主要是擔心過會兒他們對打起來,她會被劍氣傷到。
她惜命得很。
妖王怒視四周,對江子兮卻格外優待,語氣柔和得近似黏膩:
「放心,只要我活著,這九州天下,就無人敢傷你半分!」
江子兮:「……」
在她傷痕累累的時候說出如此裝逼的話,著實有些違和。
無奈,江子兮只得直說:「王上,其實你讓我自己休息一會兒養養傷會更好。」
她還打算尋個時機從密道里逃走呢。
妖王應了下來,輕柔的將之放在幻化出來的毛毯上:「你等我一會兒,我會替你療傷的。」
「嗯。」乖巧得不像話。
妖王笑,摸了摸江子兮的腦袋:「剛剛,多謝你拖延時間了,你的心,果然是向著我的。」
是的,江子兮之前就是在拖延時間。
讓道人們將她捆了,比她直接硬剛這群道人要來得拖延時間得多,加之這些人對她頗有防備,所以這個計謀施展得還算是順利。
江子兮勉強笑笑,沒有說話。
妖王起身,揮一揮衣袍,神色冰涼如寒玉,叫人不敢靠近。
「敢動子兮,我要你們以命償還!」
雙開對打開始,依舊如之前一樣,哀嚎遍野,江子兮移開視線,看向一旁還在發呆的竇雲。
「妖王不是損了百年修為麼?怎麼會這麼快就出關了?」竇雲吶吶開口。
「大師姐……」
她聲音太虛,叫了好幾聲竇雲才回神。
竇雲也不靠近江子兮,只遠遠的站著,眼神破帶了些質疑:「子兮,你做的一切,難道都是為了妖王?」
江子兮並未反駁,她雙臂被廢,無法自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白白的往外冒。
「大師姐,沒時間了,你快帶師父他們離開浮雲洞府!」江子兮瞥了一眼殺紅了眼的妖王,「否則你們都會死在這裡!」
衛蒼和晏詡上前,扶住江子兮,神色難辨:「小師妹,你當真背叛雲客派了?」
江子兮眼角一抽,險些暈死過去,這都什麼時候了,竇雲居然還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她背叛不背叛真的很重要嗎?
就她,能改變個啥?
大勢所趨,即便沒有她,這裡也肯定會有一場殺戮。
江子兮吐出大口鮮血:「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們快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其餘的問題,若是我還能活著離開這裡,再回答你們可好?」
晏詡和衛蒼對視一眼:「小師妹,我們帶你一起走!」
江子兮連連拒絕:「千萬別,你們若是帶上我,就一輩子別想從這裡走出去了。」
在她一番勸阻和承諾下,晏詡終於領著幾人,護送雲客派的弟子們離去。
竇雲最後看了江子兮一眼:「小師妹,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江子兮咂舌,難不成竇雲跟她相處這麼多年,還對她有所期望嗎?
這人心也忒大了。
待身邊人都走光之後,江子兮才艱難的爬起來,剛想繞到書房尋密道離開,卻被月兒攔住了。
「姑娘,你先不要動,我替你療傷。」
江子兮只得躺回去,點頭:「勞煩你了。」
月兒笑:「不會,是我該謝姑娘的,若是讓這些道人提前破關,王上可能會走火入魔,修為盡廢。」
「之前我還一直懷疑姑娘別有所圖,但今日,我對姑娘刮目相看。」
江子兮:「……」
別,千萬別。
月兒替江子兮止住血,用妖法替她接上經脈,雖身體從內到外還是痛得叫人癲狂,但雙手至少還是能動了。
江子兮一喜:「月兒,你真真是個良善之人!」
月兒苦笑:「在姑娘心中,誰都是良善的。」
江子兮擺手:「那倒不至於,能從我嘴裡得到良善這兩個字,可謂是極高的評價,你是個好人,以後肯定會有好報的。」
這大抵是月兒第一次聽聞旁人說她是好人。
說這話的,居然還是個道人。
實在是讓她哭笑不得。
「好了,我得尋個地方躲著。」江子兮起身,「月兒,你也別跟著我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王上現在肯定很需要你的幫助。」
月兒對她的話毫不懷疑,點了點頭,囑咐了江子兮兩句,就轉身離開了。
江子兮鬆了口氣,悄悄咪咪的循著高牆摸索到書房,輕車熟路打開書房門,找到《道德經》三個字,打開了密道。
踏入密道口前,江子兮也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給妖王留封信,告訴他復活符其實是假的,順道解釋一下自己騙他實屬無奈。
但想了想,她覺得還是不要白費這趟功夫了。
既然她離開了莫湘湘就會拿回自己的氣運,那她做得再多也沒什麼意思,反正已經成為路人甲,妖王應該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了。
如此一想,江子兮便十分輕鬆的踏進了密道,順走藏在書房的幾張銀票,一去不回頭。
……
妖族與修道之人的這場大戰,整整打了一天一夜,妖王以一人之力,不費吹灰之力的連戰無數門派。
自此以後,妖王名聲大作,其餘門派則是都銷聲匿跡修生養息,半點水花都不敢起。
事實上,妖王並非傳說中那麼厲害,這一戰之後,他足足昏睡了一個月。
「子兮呢?她沒事吧?」妖王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詢問江子兮,生怕她出了什麼好歹。
可等到的消息卻是,江子兮在大戰那日,在書房找到密道逃走了。
妖王聽聞之後,怒急攻心,吐出大口鮮血,又足足昏睡了一個月。
再次醒來,他平淡了不少,甚至還大笑了兩聲,其聲悽厲悲痛。
「江子兮,你居然敢騙我!」
「江子兮,你最好是逃得遠遠的,否則讓我找到你,我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