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湘湘回想起江子兮的性子，不由得嘴角一抽。
這麼多日的接觸，在得知小師妹所做的一切之後，她一度以為自己以前誤會了她，覺得她良善極了。
可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江子兮從未變過，她一直是那個自私自利又有些蠻橫的小師妹。
莫湘湘還是錯愕不已：「小師妹，你說什麼？你難道還怨著我？」
「倒也說不上怨。」江子兮一邊給晏詡把脈，一邊細細的說道，「只是你險些要了我的命，所以我確實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待你。」
她也不敢怨女主。
莫湘湘低下頭，抽噎了兩聲，苦笑：「小師妹，你應當知道，身在浮雲洞府，若不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是不會拿你的命去賭的。」
哦。
好像還挺理直氣壯啊。
江子兮沒有搭理她，把完脈後，沉默了許久，想了想還是拿起紙筆寫下了藥方。
「大師兄，二長老帶來的這些藥藥性不行，你的餘毒尚未解清，還是得重新抓藥吃才行。」
她將藥方遞給遞給晏詡：「這些藥暫時是沒有辦法弄到，但相信不久你就能離開這裡，到時候你再把這些藥抓來，大致吃上個一個月就能痊癒。」
晏詡心中一暖，感慨良多，激動得手都在顫抖，不住的道謝。
待他平靜下來，發現氣氛有些尷尬，想了想才說道：「小師妹，你湘湘師姐品行不壞，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
他也氣莫湘湘，但總歸同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晏詡想了想，還是決定做個和事佬。
「不會什麼？」江子兮理了理衣裳，起身準備離開，「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要我的命？如此說來，我是不是還得感念師姐以前沒有殺我之心？」
此話一出，莫湘湘臉色瞬間煞白。
晏詡嘆了口氣：「小師妹，湘湘師妹遭遇的一切我都聽說了，三長老那個妖人實在是太可惡，不僅摘下了她的面紗，還險些損了她的名節。」
「若換做我，就是拼上性命也會替湘湘師妹報這個仇的。」
這話說得，似乎江子兮要是再咬著這件事情不放，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是啊，江子兮失去的只是一條命，可莫湘湘，她失去的是她的名節啊！
江子兮支著下頜，清淺一笑：「可大師兄，我不是你。」
「我惜命得很，是絕對不可能為湘湘師姐拼上這條命的。」
晏詡臉僵了僵。
這種話不管從雲客派誰的嘴裡說出來都會顯得沒有良心，且十分違和。
可面前這人是江子兮。
她從不遵照雲客派的規矩，活得那叫一個暢快自我。
誰都約束不了她。
晏詡愈發無奈：「小師妹，那不如你說說，此事到底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江子兮無所謂的聳肩，「要說起來，我也不是很在意，總歸這條命還在。」
「只是湘湘師姐莫要再說什麼原諒你的話，我聽了很不舒服。」
莫湘湘張了張嘴，還未說出聲音，就聽江子兮繼續說道：
「現下各大門派的道人都圍攻上山了，若是我們還能活著離開浮雲洞府，日後怕也只能做陌生人了，所以湘湘師姐倒也不必在意我的看法。」
晏詡蹙眉，意識到現在情況嚴峻，就不再說其他的了。
倒是莫湘湘攔住了半隻腳踏出門的江子兮，瞪圓了雙眼，楚楚可憐又悲痛欲絕。
「小師妹，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若換做受辱的人是你，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去救你的！」
江子兮挑眉：「請不要用你那高尚的人品來要求我，我做不到。」
更何況，就是莫湘湘自己也並不能做到她所說的這些。
上一世沒有被妖人殘害過的莫湘湘，在面對三長老欺辱原主的時候，可謂是十分寬容的。
是的，上一世三長老也侮辱過一個女道人，那個人就是原主，不僅僅是摘下面紗那麼簡單，而是當著其他道人的面真的侮辱了。
那時的莫湘湘，沉浸在與妖王的熱戀中，別說為她報仇了，就是因此質問三長老一句都不曾。
原主就是從那一刻徹底黑化。
所以啊，人不要平白就下flag，不小心就成真了呢？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段子，要捐一百萬可以，但一頭牛不行。
因為我真有一頭牛。
「小師妹！」莫湘湘哭吼道，「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嗎？以前在雲客派的時候，我諸多照顧你，難道你都忘記了？」
江子兮撇嘴：「唔，沒忘記，只是啊，湘湘師姐，別跟我提以前，不然我啊——會更討厭你。」
莫湘湘的善良，襯託了原主的蠢笨和自私自利。
她帶給原主的恩賜，都是原主不需要的。
相反，她拿走了原主最渴望的東西，那就是雲客派同門弟子們的接納。
莫湘湘錯愕的張大嘴，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小師妹，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好了，別再說了。」江子兮擺手，「其實我覺著，我不跟你計較這半條命就已經很客氣了，要是再說下去，可就真的傷感情了。」
江子兮不想跟莫湘湘撕破臉，側身避開她就轉身離開了。
晏詡起身，伸了伸手，最後還是縮了回去，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莫湘湘。
若是江子兮在的話，肯定會發現，那眼神和上一世在原主展開瘋狂報復之後，他們看原主的眼神幾近一樣。
所以吧，有些苦，不管落到誰身上，都無法真的做到如一個旁觀者一般灑脫的說上一句：
都過去了，收手吧，冤冤相報何時了？
莫湘湘也一樣，她以江子兮的命為代價復仇，比起原主，可以說還要更狠一些。
……
之後幾日，江子兮日日都去藏書閣尋覓，將整個藏書閣幾乎翻了個遍，卻依舊沒有找到《道德經》的所在。
「難道那機關，只有莫湘湘才能找到？」
江子兮苦著臉，琢磨著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找莫湘湘幫忙。
她臉皮是厚，但好像還沒有厚到剛撕破臉就求和的。
要不——再等兩天？
江子兮打定主意，去了一趟書房，尋覓了一番，還是什麼發現都沒有。
就在她百無聊賴倚靠在牆邊，想著說什麼話更適合求莫湘湘的時候，咔嚓一聲，後面一扇門，開了。
她的屁股下，明晃晃用石頭刻著《道德經》三個大字。
江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