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子兮狗腿的跟著妖王身後離去開始，身後罵罵咧咧的聲音就沒有停過。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衛蒼依舊憤憤不平，顫巍巍的指著空曠處，罵得兇狠。
恰有一番要將自己這輩子受過的委屈都付諸在江子兮的身上。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
撕破臉面也無所謂。
越說越氣憤，越說越委屈，最後他倒在地上，哭嚎著，罵著同門，罵著妖人，最後甚至連自己師父都罵了起來。
地牢里其餘弟子面面相覷，面色通紅，終於還是勸道：「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對你一向都很好，你這樣罵他，不太好——」
足夠委婉。
主要是對著衛蒼那副半死不活，渾身是血的樣子，他們也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有什麼不好的？」衛蒼癱在地上，「反正我都要死了，還顧及那些名聲做什麼？更何況師父本就偏心，憑什麼要將那半個雞腿給二師弟？」
死前，人會看到這一生的走馬燈。
許多過往雲煙在衛蒼眼前晃悠，他苦澀又心酸，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弟子們：「……」
就為了半個雞腿，真——大可不必。
「大師兄，你既然如此在意，那等你死後，我們若是能逃出去，每年清明時節，我們都給你送個雞腿到墳前好不好？」
連哄帶騙。
衛蒼白了他們一眼：「這是半個雞腿的問題嗎？這是偏心的問題！」
幾個弟子被噎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都是要死的人了，大家和和氣氣的不行？
莫湘湘終於回過神，她握著丹藥的手有些顫抖。
她不敢讓人發現，只得死捂著，扶起衛蒼，捂住他的嘴，順勢將丹藥餵了進去。
「大師兄，你快別說了，保留體力。」莫湘湘說道。
衛蒼此時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剛要懟回去，卻在咬到一顆丹藥的時候閉上了嘴。
這是什麼？
他們進來時，身上的東西不是都被收颳走了嗎？
衛蒼疑惑的看著莫湘湘，只見莫湘湘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都別問。
他知道莫湘湘不會害他，於是將丹藥吞咽了下去。
藥性發揮得極快，衛蒼感覺丹藥湧起暖流，正源源不斷的給他輸送體力。
衛蒼立馬坐起，開始調節體內的真氣。
一旁的弟子對莫湘湘豎起大拇指：「湘湘師妹，還是你厲害，三言兩語就能勸阻大師兄。」
罵罵咧咧喋喋不休的衛蒼實在是讓人頭疼。
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莫湘湘不想給江子兮添麻煩，只得認了下來。
弟子們看他們倆的眼神逐漸變得曖昧。
莫湘湘羞紅了臉，躲在角落不說話。
一番打坐之後，衛蒼總算是活了過來，他面色還是煞白一片，精氣神卻明顯恢復了許多。
「剛剛我口無遮攔，師弟們千萬不要介懷。」
弟子們紛紛擺手：「大師兄，我們都能理解的。」
衛蒼半點沒有被安慰到，卻只能裝出淡然沉穩的模樣。
啊——好丟人。
衛蒼捂著胸口，湊到莫湘湘的角落邊。
莫湘湘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所以立馬搖頭。
兩人心有靈犀，衛蒼閉上嘴，沒有多問。
他環視四周，在角落裡看到一根棍子，握著棍子，有些虛弱的在地上寫出了一個『兮』字。
隨即尋求答案似的轉頭看向莫湘湘。
莫湘湘點頭：「嗯，衛師兄，你猜得不錯。」
衛蒼臉又紅了。
他腦子是不太好使，但還是能明白江子兮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剛剛罵了江子兮那麼久，殊不知江子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他。
太羞愧了。
「剛剛那些話，小師妹走得匆忙，應該都沒有聽到吧？」衛蒼自欺欺人的說道。
莫湘湘剛要開口安慰他，卻只聽一旁的弟子憤憤不平：「聽到又如何？小師妹敢對你下此毒手，我絕不會再承認她道人的身份！」
衛蒼表情龜裂：「其實——小師妹不是那樣的人。」
想要辯解。
弟子義憤填膺：「怎麼就不是了？大師兄，你說得對，平日裡我們都只以為小師妹是調皮搗蛋，卻不想她本就生性惡劣，怎麼都改變不了！」
「對，待我們離開這裡，就稟報師尊，讓他們將小師妹列為追殺名單之列！」
衛蒼剛要解釋，袖子卻被莫湘湘拉住。
莫湘湘搖了搖頭。
衛蒼會意，只慘白著一張臉，羞愧欲似的聽弟子們咒罵江子兮。
……
另外一邊，江子兮剛出地牢，就看不到妖王的人影了。
她想趕緊回屋躲著養傷，但四周都是妖人，沒有妖王這個尚方寶劍在旁，她多行一步就是個死。
準確來說，她都不用走動，周圍的妖人就已經把她盯上了。
他們的眼神十分露骨，散發著綠光。
她身上是沒有真氣，但她的血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
「那啥，大佬們，我其實已經投靠王上了，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夥兒的了。」江子兮想方設法和妖人討好關係。
但妖人都饞得慌，根本不聽她說話就朝她撲了上來。
江子兮被逼得後退幾步，勉強躲過。
她有外掛，腦子裡會閃現一些招數，這些招數對付尋常人還有得一拼，可對方是妖人。
物理攻擊對魔法攻擊，相當於平a對大招。
江子兮毫無勝算。
她的閃躲惹怒了妖人：「該死的道人！」
一妖人從身下現出許多觸角，妖氣束縛住江子兮，再死死的用觸角將她禁錮住。
「嗯——！」江子兮覺得骨頭斷了幾根，雙手雙腳皆動彈不得。
她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妖人哼哧哼哧走近她，一根觸角幻化出一把刀，割破她的胳膊。
血如泉涌般往外溢出，一滴不漏的落入妖人的嘴裡。
四處的妖人紛紛涌過來：「別吸光了，給我們留點。」
妖人點頭，正要將血分給其餘妖人，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王上的人你們也敢動，都不想活了是嗎？」
聲音很輕，妖媚動人，透著足夠的威嚴。
江子兮失血過多，眼前渙散了起來，隱隱約約能看到來人是月兒。
她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眼前一黑，直接陷入昏迷。
妖人被嚇了一跳，立馬鬆開江子兮，跪在月兒跟前：「求月娘恕罪，我們不曉得她是王上的人。」
月兒神色極冷，沒搭理眾妖，上前接住江子兮，將她抱在懷裡。
「你們，自去領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