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和眾將士被關在了地牢里。
他以為等著他的是酷刑,卻沒有想到,關進地牢之後,他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是江子兮。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江子兮遣散眾人。
「是。」
自從江子兮不費一兵一卒勸退千萬兵馬,還救下了山下村子裡的所有孩子之後,她在胡牙谷的地位就蹭蹭蹭的升高了。
至少所有人都在潛意識裡默認了她教主夫人的身份。
「你來幹什麼?」在地牢里睡了一天之後,諸葛瑾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恢復了以往穩重深沉的模樣。
江子兮抖了抖袖子,拿出一串鑰匙:「知道這是什麼嗎?」
諸葛瑾眯起眼睛:「你是來救我們的?」
江子兮把玩著手裡的鑰匙,似笑非笑:「我說過會讓你們活著下山,自然說到做到,只是在這之前,王爺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諸葛瑾起身,衣袍雖然髒亂不堪,但他的臉卻意外的乾淨俊朗:
「說吧,什麼事情?」
江子兮面色嚴肅了幾分:「我放了你以後,五十年內,中原不可起兵攻打西朝,我西朝也不會再越境半分,如何?」
諸葛瑾咬牙切齒:「你之前說過,會讓西朝歸順中原的,現在又換了一套說辭,本王憑什麼相信你?」
「此一時彼一時。」江子兮走上前,「答應,還是不答應?」
諸葛瑾沉思半晌,最後認命的應了一聲:「嗯,本王答應你。」
江子兮挑眉:「但王爺可知道,當初我答應你會讓西朝歸順中原的時候,只是因為想要活命所以隨意找的一個託詞。」
「而王爺現在,正巧也是我當時的處境,所以王爺覺得,你的話我會信幾分?還是……半分都不信?」
事實上,她半點都不會信。
像諸葛瑾這種有老天眷顧的人,別說毀約了,就是作死都不會有任何報應。
也就是說,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無恥,然後打著統一天下的旗幟,正義凜然的攻打西朝。
所以江子兮根本不會相信諸葛瑾所謂的誓言。
比起誓言,她更相信自己的手段。
諸葛瑾面色陰沉了下來:「江子兮,你今天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耍我嗎?」
「當然不是。」江子兮將鑰匙串丟進了地牢,「這裡有十把鑰匙,跟著你來的那些將士都被關在這裡面,今晚半夜子時,你們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至於逃還是不逃,那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做完這一切,江子兮剛準備離開,就被諸葛瑾叫住了: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江子兮扭頭:「想問我為什麼幫你?」
當然是因為他是男主啊。
如果不現在把他送出去,胡牙谷肯定會引來另外一個巨大的災難。
她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那些孩子。
但既然諸葛瑾這樣問了,江子兮當然得找一個十分完美的回答,最好是能讓他感激涕零,然後產生以保護西朝為己任的心。
江子兮剛想好一個理由,還沒有開口,就聽諸葛瑾這樣問道:
「你為什麼要救那個孩子?」
「啊?」江子兮被問得一懵,「什麼孩子?」
諸葛瑾抬眸:「昨夜,為何要擔心那個受傷的孩子?」
江子兮自小住在西朝,這應該是她第一次來中原,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目的,就是在保住自己,保住西朝。
即便是面對袁易初,江子兮眼底也有無數的小心機。
除了和她站在一根線上的螞蚱,她對其他人都不是誠心實意的,除了對那些孩子。
為什麼?
她應當不認識那些孩子啊。
「唔……」江子兮抿唇,「不能說是擔心吧,其實她的死活與我無關,這只能算是一種本能,不管怎麼樣,孩子總歸是無辜的不是麼?」
側面諷刺諸葛瑾對孩子們下手,他就是個人渣。
事實上,連江子兮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那些孩子。
上一世她死的時候,也還是一個孩子,而害死她的人,也是一群孩子,所以她對孩子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感。
可莫名的,當看到那個孩子受傷的時候,她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想去救那個孩子。
難不成是原主的情緒干擾了她?
唔……看不出來這個小公主還怪善良的。
無用的善良。
「無辜的麼?」諸葛瑾冷笑,「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他的冷笑中,混著些無奈。
江子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也覺得。」
她慣來崇尚自私自利。
諸葛瑾強顏歡笑:「是麼?」
可江子兮越是如此認同他,他就莫名的越發厭惡自己。
他居然……對那些無辜的孩子下了手。
他身為攝政王,應該做的,不是保護自己的臣民麼?
江子兮見諸葛瑾一副思考哲學的姿態,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記著,一定要子時,只有那個時候,你才有機會逃出去。」
「嗯。」
……
亥時。
天黑得看不見路。
江子兮端著一壺酒和幾碟小菜,用膝蓋懟開袁易初的門,笑吟吟的走了進去:
「夫君?你睡了嗎?」
袁易初斜了一眼昏暗的燭火。
他睡沒睡……應該還挺明顯的吧?
他放下筆墨,接過江子兮手裡的小菜,有些疑惑:「你這是?」
這是成親之後,江子兮第一次半夜走進他的屋裡。
江子兮笑容嫵媚了幾分,眼神勾魂攝魄的給袁易初倒了杯酒:
「夫君,如今大勢已定,咱們是時候應該同房了。」
袁易初心咯噔一下,耳朵染上一層粉色,但燭火太暗,所以江子兮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顫抖著手接過江子兮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你真的願意嗎?」
江子兮眼神愈發魅惑,指尖撫過袁易初的臉頰,起身剛要吻下去,袁易初便面色一變,低頭朝自己胸口看去。
只見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他想過江子兮會在酒里下毒,可沒有想到,酒里沒毒,江子兮卻給了他一刀子。
「我之前說過,我沒有資格站在聖人的角度評判你的罪過,定你的死刑然後殺了你。」
江子兮聲音輕柔,卻冷漠不已:
「可你似乎忘記了,在我嫁給你之前,你追殺了我整整大半個月!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