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路盯著淡然飲茶的江子兮,心中沒由來的有些後怕:
「公主,你說下一招叫做隔岸觀火,那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咱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乾等死?
他回去反覆沉思了這個計策,越想越覺得不對經,既然要打仗,哪有乾等著敵人上來抽刀子的?
就……還挺突然的。
江子兮咬下一口軟糯的桃花糕,甜而不膩的糕點明顯讓她心情很好:
「若是什麼都不做,那還算得上是什麼計謀?怎麼隔岸觀火說也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哪裡可能那麼簡單?」
她舔舐了嘴角上沾染的糖沫:「隔岸觀火,最重要的不是純粹的旁觀,而是旁觀時從敵人的危難中尋機謀利。」
趙路沒有看過多少兵書,但也打過不少勝仗,對此有些經驗,他若有所思:
「但是公主,現在咱們可沒有時間去隔岸觀火。」
指不定下一刻諸葛瑾就帶人衝上來了。
江子兮又咬下一口桃花糕,眼中閃過若有若無的亮光:「說不定呢?」
她很了解諸葛瑾的自大和深謀遠慮,但他卻一點都不了解她,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占了一個有力時機。
遠處端著甜水粥的袁易初剛要上前,卻突然頓住了。
他視線落在江子兮無意識敲打桌面的指尖,和她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突然,袁易初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那人身著一身白衣,背對著他,衣袂飄飄,風吹起她的長髮,襯得她背影越發清冷:
「你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了,你們龍族將遭大劫,而你,便是那個因。」
袁易初心口突然湧出劇烈的疼痛,他咬了咬牙,視線慢慢恢復清明,而那記憶中的人影,逐漸和眼前的江子兮融合成一個人。
那人是誰?
是江子兮麼?
可他並不記得自己以前見過江子兮。
最讓袁易初惶恐的是,記憶中那白色身影,不但讓他覺得很熟悉,甚至讓他產生了臣服感,愛意和濃烈恨意。
沒錯,是恨意。
他險些控制不住想要殺了眼前這個女人。
「啪!」
袁易初手中的甜水粥落地。
江子兮看著趙路那張糾結迷茫的臉,剛想打趣兩句,突然聽到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回頭一看,是袁易初。
他的表情有些呆滯,呆滯中略帶一絲惶恐,惶恐中又隱藏著一抹嬌羞。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相隔數十年,再次和初年女友重逢的那種驚喜怯懦感,還有一絲絲的惱怒。
而他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著江子兮。
江子兮挑眉:「喲呵,這才一個時辰不見,他咋露出這種表情?」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江子兮男人緣一向不好,加之遊走於各個艱險的世界,導致她性子逐漸邊緣化,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赤果果的盯著,叫她怪羞澀的。
女性荷爾蒙突然就增多了許多。
她難得的嬌羞了起來,她輕咳兩聲,裝模作樣的走到袁易初跟前:「死鬼,看什麼呢?」
袁易初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與其說他是在看江子兮,不如說他盯著她的臉,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江子兮翻了個白眼,也不顧這是自己的新婚夫婿,直接抬腿就給了他小腿一腳,見袁易初回神之後,她才癟嘴:
「說吧,來找我幹什麼?」
她現在敢肯定,袁易初絕對有個初戀女友,而且這麼多年了,他對她依舊念念不忘。
若是她沒有猜錯,那女人多半跟她長得還有點相似。
再斗膽一猜,那女人多半死了。
因為按照袁易初的性格,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肯定什麼都不會顧及,直接強取豪奪回來,可胡牙谷沒有女子,這就證明,那女子多半年紀輕輕就夭折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是一個死人的替身?
難怪袁易初一開始那麼想要殺她,一下子卻突然要娶她了。
江子兮沒由來的很不爽,覺得頭上忽然就多了一頂奇奇怪怪的帽子。
「我琢磨著。」江子兮暗想,「若是換做尋常女子,這個時候會有什麼反應?哭訴一番?」
唔……哭不出來。
正在她瞎想之時,袁易初又反反覆覆打量了一下她的臉,心中卻不再湧起那股子恨意,不由得鬆了口氣,笑了笑:
「廚房做了些甜水粥,原本想端給你嘗嘗的,誰知……剛剛起風了,所以碗摔了。」
江子兮:「???」
哇哦,袁易初的意思是說,他一大男人,好好的端著一碗粥,突然起了一陣微風,啊呸,一陣妖風,所以他一個沒有端穩,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家夫君……好生柔弱。
「咳咳。」袁易初乾咳兩聲,不自然的抬手拍了拍江子兮的肩膀,想要緩解一下尷尬,可江子兮一個閃躲,他手落空。
更尷尬了……
「子兮,我以前有沒有見過你?」袁易初終於還是問道。
江子兮挑眉。
這搭訕搭得……老套了啊兄弟。
但見袁易初似乎是認真,江子兮努嘴:「你去過西朝嗎?」
袁易初搖頭。
江子兮聳肩:「在半年以前,我從未離開過西朝。」
袁易初抿唇,沉思半晌:「那人有沒有前世?」
他總覺得他在什麼地方,一定見過江子兮。
也有可能,那人不是江子兮,只是一個和她生得比較相似的人。
而那人,是他極其怨恨之人,也是……他深愛之人。
江子兮一頓,自己本來就是個靈魂,說不信鬼神之說,難免牽強了些,但如果袁易初說上一世見過她,那就真的太扯淡了。
要知道,他只是一個書中人物而已。
談什麼前世今生?
「沒有。」江子兮抬手給了袁易初一個腦瓜崩,「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死了就是死了,別想太多。」
袁易初略微有些怔然,胸口那股無助和自責愧疚,還有將要湧現出來的怨氣,實在是叫他無法忽視。
那白衣之人……到底是誰?
……
諸葛瑾的營地更亂了,隨著各色謠言的湧起,大家互相猜忌,軍心越發渙散,竟出現了不少逃兵。
諸葛瑾氣憤不止,斬殺了幾個逃兵以止謠言,可逃兵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報!」一將士騎馬而歸,「王爺,咱們從京都運來的糧食,被人給截了!」
諸葛瑾拍桌而起,止不住怒火大喝一聲:
「江子兮,你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