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鮫人(37)

  「裴公子,你在嗎?」江子兮端著幾碟菜站在裴司屋前。

  屋裡的裴司快速收好十皇子送回來的信件,起身開了門,儒雅的笑了笑:

  「姑娘有何事嗎?」

  江子兮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飯菜:

  「早上沒見你吃多少東西,想來是買回來的饃饃太硬了,這是我剛剛替你做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俗話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江子兮想,報恩應該也可以從胃抓起。

  雖然……也沒有多少男人是因為廚藝跟女人結婚的。

  裴司低頭看了一眼江子兮手上的飯菜,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你這些是專程……為我做的?」

  難怪一大早就聽見廚房發出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響動,原來是她在做飯。

  鮫人……也會做飯麼?

  江子兮笑著點頭,進了屋,將手上的飯菜放在桌上:

  「對呀,你快嘗嘗,看和不和你的胃口。」

  她自顧自的說著,根本沒有看到身後裴司紅了眼眶。

  裴司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上前在桌前坐下:

  「好。」

  他喝了一口粥,入口順滑,紅薯自帶的甜味滲透進粥里,更添了幾分軟糯香甜。

  裴司睫毛微顫,神情複雜不已,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跟前托著下巴看他吃飯的江子兮說道:

  「很好吃,謝謝你。」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江子兮為他營造出來的鏡花水月。

  但……他願意沉溺一小下。

  只一小下就好。

  至少,這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如此關心在乎他。

  「你喜歡就好。」

  江子兮起身,順手將窗簾拉了開,見窗外不知名的花枝落到了窗前,不由得笑了:

  「這花開得真好。」

  裴司抬頭朝窗前的江子兮看去,習慣屋裡一片黑暗的他,當看到陽光滲透進來的時候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抬手擋住了大片的光芒。

  他很快適應了過來,只見窗前大片團簇的花枝壓彎了腰似的垂在窗口,一身著素衣的女子側身站著,笑容洋溢,光縈繞在她身邊,奪目卻不刺眼,如畫一般。

  裴司心頭一窒,久久無法緩過神來。

  這一幕,他記了很多年。

  「裴公子,下一次你去京城的時候,替我帶些葡萄種子吧,待明年這個時候,指不定就能結到一串一串的葡萄了。」

  到時候在院子裡架個木架,紅得發紫的葡萄一串一串的接連長著,香甜的氣息可以散發至整個小木屋。

  光是想想就很不錯。

  「還可以帶些果子苗子回來,桃子李子都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江子兮就頓住了。

  這熟悉的感覺……是他。

  裴司強行抑制住心底的各種情愫,低垂下腦袋:

  「好。」

  ……

  之後一個月,裴司時常借著去京城買東西的原因去京城,每一次回來的時候,身上的煙火氣息都會濃厚幾分。

  看來那陣法也快要成功了。

  這天晚上,江子兮坐在鞦韆上,看著院子裡神情愈發焦慮的裴司,想了想還是問道:

  「是不是京城出什麼事情了?」

  裴司負在背上的雙手收了回來,本是打算瞞著江子兮的,但略微思考,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說到:

  「嗯,五王爺似乎知道你的事情跟十皇子有關了,所以四處給十皇子施壓,加上皇上病重,在外鎮守的三皇子也回來了,所以如今京城局勢很是動盪。」

  江子兮咬了一口饃饃,輕輕的嚼著。

  原文皇上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駕崩,五王爺趁著此時碾壓所有皇族子弟登上皇位,所以……現在離十皇子去世應該也沒有多久了。

  也就是說,裴司很快就會打她護心鱗的主意。

  「五王爺手段狠厲,若是皇上真的將皇位交給了他,那你在此處也不安全了。」裴司說道。

  江子兮直覺他這話不對勁,卻還是順著說了下去:

  「裴公子如此說,是已經有了對策嗎?」

  雖然她知道,他就是一直跟著她的靈魂,她理所當然的會相信他,但是她也明白,在他想起她之前,他只是小說世界裡的一個人物。

  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軌跡,也有他自己的決策,不會因為她而改變。

  裴司抿唇,指了指後山:

  「那裡不是有一口水井嗎?井水清涼,你也說過很喜歡,我想了想,不如以後你就呆在那裡,五王爺肯定不會找到你。」

  後山的水井?

  那不就是主神碎片所在的地方嗎?

  裴司居然將陣法設在了那裡?

  若是陣法的力量喚醒了主神碎片可怎麼辦?

  江子兮心下不安,於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裴司抬眸:

  「你不相信我?」

  江子兮直覺今天的裴司不大對勁,於是後退了兩步:

  「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那個地方不行……」

  話還沒有說完,江子兮胸口便迸發出一股被火灼燒的疼痛感,而且越來越嚴重,她手裡的饃饃滑落在地上,雙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裴司見江子兮虛弱至極的模樣,心中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又是江子兮的妖術在左右他,於是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情緒給壓制了下去。

  他蹲在江子兮跟前,伸手摸了摸江子兮的腦袋,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本不想用這一招,是你逼我的,子兮姑娘,你為何總是不聽話呢?」

  隨著他的靠近,江子兮周身的疼痛愈發強烈,她往後縮了幾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分明沒有從你身上感覺到符咒的氣息。」

  沒有符咒,沒有陣法,甚至裴司連法術都沒有施展,所以他到底是如何壓制她的?

  竟比陣法還要厲害。

  裴司從袖子裡掏出一顆珠子,珠子低下鑲嵌著一塊魚鱗,魚鱗上沾滿的了鮮血,明顯是裴司剛剛割破手指沾染上去的。

  江子兮睜大了眼睛:

  「這是……以血壓制妖怪的秘術?」

  以前聽說捉藥師有一秘術,若是能得到妖怪身上的血肉,利用鎖妖珠和人血來煉化,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壓制住此妖。

  但此法乃逆天而行,一旦陣法啟動,獻血之人就得付出一半的壽命。

  她原本以為,這只是個傳說。

  「噗!」江子兮吐出一口血,無力的倒在地上。

  為了十皇子,裴司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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