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還跪在地上呢，但氣勢不減，「郝副將，這裡可是太子殿下臨時居住的帳篷。
若是放在京都，那可就是堪比東宮的地方。
你就這樣直接闖了進來，連聲通報也沒有。
你到底有沒有把太子殿下放在眼裡？」
郝志方不屑地瞥了一眼心腹，粗獷道：「還真是不好意思，這裡是邊疆，不是東宮。
我就是個粗人，在這邊疆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事態緊急的時候，隨便進誰的帳篷都不需要通報。
不過若是太子殿下需要我重新進來，那我現在就出去。」
「不，本殿沒有那麼多講究，本殿現在就和你去見大將軍。」燕沉羽和顏悅色地說。
他當然要和顏悅色，他還想拉攏郝志方呢。
燕沉羽剛走兩步，郝志方就看見地上被摔碎的茶杯和茶葉。
「太子殿下真是好雅興，都到了這邊疆之地，還有心思品茶。
只是想必這茶葉，不符合太子殿下的口味。
真是可惜了這罕見的茶杯和茶葉。
太子殿下恐怕不知道吧，一路行軍而來，將軍每天都用一個破了邊的碗喝水。
伙夫說想幫將軍換一個。
可是將軍卻說，『能用就行』。
將軍果然是個粗人，遠遠不及太子殿下過得精細。」
郝志方一番陰陽怪氣的話說完以後，也沒看燕沉羽，直接掀開門帘走了出去。
心腹從地上爬起來，氣得不行，「太子殿下，郝志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面侮辱您！」
「罷了。」燕沉羽的臉色陰沉，「他在京都之時本就囂張跋扈，如今在邊疆，更是他的地盤。
不論如何，還是不要和他產生矛盾，這對目前和未來的局勢都有好處。」
心腹還是意難平，「可是太子殿下，您看看郝志方對制夷大將軍那副哈巴狗的模樣。
再看看他對您的態度。
他簡直就沒把您放在眼裡！」
燕沉羽額角青筋暴起，低吼道：「夠了！」
他難道沒看出來嗎？
他難道不知道嗎？
不過好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他和制夷大將軍達成了協議。
只要制夷大將軍臣服於他，那這個郝志方，呵，還不是他的掌中之物。
……
白霜故作姿態地「思慮」了近半個月，終於給出一個令燕沉羽滿意的答覆。
燕沉羽出主帳篷的時候，臉上那都是遏制不住的笑容。
暗衛看見後，心生疑竇。
他總覺得白霜和燕沉羽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暗衛趁白霜離開主帳篷的時間，悄悄潛入主帳篷里，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桌上的信。
當他看完信里的內容後，怒火中燒，但還是保持理智，把信完好無損地放回去。
暗衛離開主帳篷，使用輕功，飛快地朝湖邊而去。
一方小湖，湖水不算清澈。
但金色的日光灑在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倒也算是能稱得上是美景。
燕朝坐在輪椅上，望著湖面發呆。
暗衛前來，把他剛才看到的信的內容一一稟報。
其他暗衛一聽，都憤怒得不行。
他們早就認識白霜，也曾經因為燕朝的命令，輪番「監視」過白霜。
他們原以為還算是了解白霜。
可沒想到，居然會出這種事。
寧白霜竟然和太子走到了一起？
「我知道了。」燕朝說。
看不出來情緒。
暗衛低著頭，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開口道：「王爺，咱們還是走吧。
她說能治好您的腿，可是您看，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如今她還要和太子走到一起，讓太子給她地位和榮華富貴。
而太子可是您的——」
說到這，暗衛戛然而止。
他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太子就是元兇之一。
暗衛說：「總之，屬下覺得，她不是一個值得讓王爺真心相待的人。」
其他暗衛紛紛單膝跪下，異口同聲：「請王爺三思。」
燕朝沉默良久，攏了攏衣衫道：「秋意漸涼，這裡，確實不太適合我了。」
……
燕朝來向白霜告別的時候，燕沉羽聞訊趕來。
「喲，五弟，你這是要走了？不再多待一段時間？」燕沉羽的語氣有點輕佻，眉眼之間滿是得意的喜色。
他壓根就不想掩飾。
燕朝垂著眼眸，「嗯。」
他轉頭抬眸，望向那個穿著一身威武鎧甲的人，望進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裡。
「大將軍，本王先回京都。等你凱旋後，本王再去恭賀你。」
白霜揚唇，淡淡一笑，「好，王爺一路平安。」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交纏繞了一會兒。
所有不能說出口的話，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盡數了解。
燕朝走了。
燕沉羽的心也落了下來。
不久後，蠻夷人送來求助信。
信內寫明，只要東籬國可以給他們毒蟲的解藥，不管提出什麼要求都可以。
原來當時他們來偷襲營地的時候，白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們的毒蟲還給了他們。
只是這種「還」，可不是把毒蟲放在竹筒里好好地還給他們。
而是直接丟進蠻夷人的衣服里，也讓蠻夷人感受一下被毒蟲統治的恐懼。
白霜之所以沒有接受蠻夷人的投降，就是因為她知道，這些被毒蟲毒了的蠻夷士兵，一定會一傳十，十傳百。
而蠻夷國離邊疆很近。
被毒蟲毒了的蠻夷士兵，肯定會有人偷偷跑回家。
誰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想回家呢？
這樣一來，他們就是把毒蟲的毒性帶回了蠻夷國。
蠻夷國可沒有解藥，根本沒法控制。
事情真的不出白霜所料，現在整個蠻夷國有一半的百姓中毒。
蠻夷國國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會遞出這樣一封求助信。
白霜叫來士兵，讓他快馬加鞭地把這封求助信送回皇宮，讓皇上來定下條件。
士兵當然不敢耽擱，拿上信就不眠不休地趕回紫禁城。
這一切都是在燕沉羽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
燕沉羽也覺得什麼問題都沒有，確實得趕緊讓父皇看到這封信。
可是，燕沉羽沒有想到。
就是這封信，改變了他原本可能是輝煌燦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