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被蠻夷人偷襲,但白霜率領東籬國大軍打敗蠻夷人,不接受他們的投降,把他們放走後。
燕朝就一直留在白霜的主帳篷里,治療腿疾。
不過白霜對外說的是,因為燕朝雙腿殘疾,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差。
毒蟲的毒素在他體內,還未完全清除乾淨。
為了防止傳染他人,所以就讓燕朝一直在她的主帳篷里住。
這個說法沒問題;
腿疾的治療也循序漸進中。
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燕朝每天都得忍受白霜換藥給他帶來的「痛苦」。
這種「痛苦」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精神上的煎熬。
試問,當你喜歡的人在你身後脫衣換藥,你的內心會不會很煎熬?
那種隱隱期待想要偷看,卻很快又覺得自己仿佛是個禽獸的想法,在燕朝的腦海中反覆橫跳。
還有就是,燕朝很擔心白霜。
如果白霜傷的不是需要脫衣才能換藥的地方,那他絕對不會讓白霜動一根手指頭。
他怕白霜疼。
「我好了。」白霜把衣服穿好。
燕朝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白霜走到燕朝面前,彎腰看他。
白霜的眼神犀利地游弋在他面龐,唇邊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玩味笑意。
「……你看什麼。」燕朝莫名覺得心慌不自在。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偏離,不和白霜對視。
白霜挑眉笑道:「我在看你這張英俊帥氣的臉啊。
嘖嘖,你說你,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卻偏偏要用肉皮面具和鬼面擋著。
多暴殄天物啊!
還是我懂得欣賞,讓你只要在我的帳篷里一天,就不許戴那些玩意兒。
否則你的真實面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呢!」
燕朝被白霜這麼一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太久沒有在別人面前展露過真容。
暗衛們倒是見過。
可那些暗衛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怎麼可能夸燕朝長得俊美?
這不是上趕著讓人覺得他們的性取向有問題嗎。
所以燕朝已經太久,沒有聽過別人對他這張臉的評價。
不過就算別人說好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若是從白霜的口中說出來,那意義就變得完全不一樣。
燕朝遲疑了一下,輕輕問道:「你覺得……我的皮囊好?」
白霜皺眉:「什麼皮囊,說得怪嚇人的。
我說的是你的臉,你的五官,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好看。」
白霜蹲下身,微微仰頭,強行讓燕朝看到她。
她揚唇,笑得肆意又張揚,「我很喜歡。」
嘭!
仿佛有一束又一束的煙花,在燕朝的心裡綻放。
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望著面前的女人,痴痴地呆愣。
雖然白霜已經快半個月沒洗澡了,面容不是很整潔,頭髮也不是很乾淨。
但這仍然無法改變,她就是燕朝眼裡、心裡最美的女人!
「哈哈,你怎麼了,怎麼搞得像從來沒有人誇過你長得好看一樣?」
白霜哈哈一笑,讓燕朝如夢初醒。
他慌亂地收回視線,推動輪椅假裝去喝水。
燕朝心亂如麻,心跳聲在耳邊宛如擂鼓。
他拿起杯子胡亂地往嘴裡塞,咽下幾口涼水。
鎮定,鎮定燕朝!
她只是說,她喜歡你的臉。
她沒說喜歡你!
就在燕朝兀自平靜,而白霜在他身後笑的時候。
帳篷外有士兵通報:「將軍,太子求見。」
「太子」兩個字剛落下,燕朝的腦袋瞬間就變得清明起來。
他轉頭,目光如劍般地看向帳篷門口的位置。
這個眼神被白霜捕捉到。
【主人,看來燕朝對當年發生的事,已經摸到了一些證據。
他可以猜測出燕沉羽脫不了干係,所以他才會用這種眼神看燕沉羽。】懶蛋分析道。
「煩請太子殿下稍等一會兒。」白霜快步走到鏡前,用早就準備好的易容泥往臉上塗了塗。
等易容好了以後,白霜才朗聲道:「請太子殿下進來。」
帳篷門帘被掀開,風塵僕僕的燕沉羽含笑走了進來。
心腹還想跟著燕沉羽一塊兒進來,卻被站在門口的郝志方給攔住了。
郝志方面無表情:「不好意思,這是將軍的主帳篷,將軍只請太子進入,沒有請你進去。」
心腹可是太子眼前的紅人。
在京都的時候,除了皇宮,心腹幾乎可以橫著走。
到這兒來,居然被郝志方給攔了下來。
他想爭辯,但燕沉羽一個眼神使向他,他便壓住了脾氣。
「知道了。」心腹面上情緒不顯,乖乖地站在門口。
門帘落下之前,燕沉羽瞧了郝志方一眼。
郝志方。
這個曾經在京都誰也不服的小霸王,如今卻像是制夷大將軍的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真是可悲!
「朝王也在。」燕沉羽首先跟燕朝打了聲招呼。
燕朝垂眸,只是應了一聲,「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殿下遠赴邊疆前線,意欲何為?」白霜一點也不想和燕沉羽繞彎子,直接問道。
燕沉羽笑了笑,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燕朝,「將軍,此處還有旁人,本殿想和你單獨說會兒話。」
這是明擺著要趕燕朝出去。
燕朝也不想和燕沉羽待在一起,簡單禮貌地告辭後,便推著輪椅出帳篷。
「王爺,你記得不要往人多密集的地方去,你身上的毒性還未完全祛除,小心別傳染給其他人。」白霜叮囑了一句。
燕朝沒有回頭,「嗯。」
燕朝走後,燕沉羽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其實是在挑撥白霜和燕朝之間的關係。
燕沉羽說:「朝王他對將軍的態度一向如此嗎?這也太過於冷淡了。」
「無妨,我不介意。」白霜隨性灑脫地擺擺手。
「太子殿下,這樣你可以說說你的來意了吧?」
燕沉羽笑了笑,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白霜。
「這是本殿親手寫的。」燕沉羽碰了碰耳朵,「隔牆有耳。」
白霜抽出信紙看,越看臉色越嚴肅。
最後,她把信紙摺疊好放回信封,抬起臉來,義正言辭,「太子殿下,您知道您在做什麼嗎?
把信收回去,我可以當做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