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體欠佳,一直都待在房間裡靜養。
就算她出門,也是到祠堂里去燒香跪拜,很少出現在眾人眼前。
寧定安趕緊攙扶著老夫人走過來。
老夫人蒼老的面龐上布滿喜悅,看向寧容雪的眼睛裡充滿激動。
「雪兒啊,你千萬別動,千萬不能主動驚飛這些祥瑞的異鳥。」
老夫人想要伸手去摸卻又不敢,只能顫動著唇瓣叮囑寧容雪,「一定要等到它們自己離開,這樣才能給鎮國府帶來福運。」
寧容雪乖巧懂事地笑,「老夫人,雪兒聽到了。」
老夫人看著眼前奇幻的一幕,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嘴裡還在不斷念叨著「祥瑞之兆佑我鎮國府」之類的吉祥話。
寧定安攙扶著老夫人,離她是最近的人。
他聽到老夫人一直念叨著這些話,不由得嗤笑一聲。
寧定安是鎮國大將軍,早年一直都在戰場上廝殺,手上沾染鮮血無數。
他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
如果這種玩意兒真的存在,那他在戰場上殺過的敵軍,也是兒女的父親,妻子的丈夫,母親的兒子。
對於他來說,只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無辜之人。
他殺了無辜者,豈不是也會遭到報應?
不過既然老夫人信,寧定安是個孝順的兒子,他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話來掃老夫人的興。
寧定安擰著眉頭,輕輕咳嗽兩聲。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不過老夫人在,他還是得克制一點。
以免老夫人聽了擔心。
眾人一齊陪著寧容雪等待彩光異鳥散去,寧定安這才注意到白霜。
老夫人也才發現白霜在這裡。
而往裡日,老夫人和寧定安都是無比寵愛嫡女寧白霜的。
今日都被寧容雪給搶走了視線,出盡了風頭。
直到夕陽西斜,圍繞在寧容雪身邊的那些彩光異鳥才不舍地散去。
甚至還有幾隻故意飛到寧容雪的臉上,頗為留戀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老夫人見到這一幕更是激動,呼吸急促,差點沒有暈過去。
懶蛋很是不屑,【切,只不過區區鳥類,就能讓她這麼激動。
主人你可是神界唯一的神女,在主人身上發生過的神跡,隨便說一個出來,那還不得把他們給嚇死?】
彩光異鳥全部消失以後,寧定安剛想要開口,就聽小丫鬟驚呼出聲。
「啊!快看,今天的晚霞是紫色的!」
眾人順著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原本應該是火燒雲般紅艷的晚霞,如今卻被染成一片尊貴的紫。
而那方向,正是東邊。
「紫氣東來,又是祥瑞之兆!」老夫人簡直要幸福得暈過去。
「小雪兒,你快過來,到奶奶這裡來。」老夫人沖寧容雪招招手,滿臉慈祥。
琅姨娘輕推寧容雪,笑著示意她過去。
寧容雪抬起站到僵硬的腿,活潑俏皮地走到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寧容雪身為庶女,沒有叫老夫人「奶奶」的權利。
這個權利只有白霜有。
老夫人假裝生氣,「小雪兒,你叫我什麼?」
以前的老夫人眼裡根本沒有寧容雪。
也從未一口一個「小雪兒」,如此親密地叫過她。
但是寧容雪不在意。
她重活一世,為的就是改變上一世的悲慘命運。
過去其他人對她什麼態度,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奶奶。」寧容雪眉眼彎彎,嬌俏地叫了一聲。
老夫人喜笑顏開,連連應下,拉著寧容雪的手回房。
完全遺忘白霜的存在。
見狀,青蕪又急又氣,跟在白霜身邊直跺腳。
「小姐,您看,二小姐不過就是吸引了幾隻鳥,那紫氣東來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老夫人對她的態度發生這麼大的改變!」
白霜倒是淡定得很,「青蕪,切勿急躁,一切自有定數。」
老夫人的身邊有寧容雪,寧定安便不用攙扶,慢了一步。
他沒有忘記白霜。
「霜兒,過來。」寧定安慈父微笑。
「爹。」白霜提步上前。
寧定安剛想說話,就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先前有老夫人在,他刻意忍著。
以至於現在一旦咳嗽起來,就有種越咳越嚴重,越咳越收不住的感覺。
「爹,您還好嗎?」白霜蹙著細眉,柔白的小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寧定安早年帶病打仗,某次病症沒有治療徹底,才留下這麼個咳嗽的後遺症。
皇帝讓太醫仔細地檢查過。
太醫說除了咳嗽會傷嗓子外,沒什麼大礙。
但也無法根除。
因此皇帝每月都會定時派人送來太醫院配好的藥材,以表對寧定安的重視之心。
寧定安咳完了,抹了抹嘴巴,抬起臉來,眼睛裡有少許紅血絲。
「沒事,走,我們一塊去老夫人房裡坐會兒。」
寧定安帶著白霜進老夫人房裡的時候,就聽老夫人發出一陣止不住的笑聲。
不知道寧容雪跟老夫人說了什麼,竟然把老夫人逗得連連大笑。
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爹。」
寧容雪見寧定安進來,端起桌邊的清茶,恭敬地奉上去。
「聽爹方才在咳嗽,這是女兒剛泡的茶,喝下或許能緩緩。」
寧定安拒絕,「不用了,我不渴。」
老夫人出聲,「定安,你就喝吧。小雪兒現在可是福運之身,你喝了她泡的茶,說不定從此就不咳嗽了。」
寧定安被老夫人的話給說笑了。
他不是相信才笑,而是因為覺得太匪夷所思才笑。
連皇上的太醫配好的藥,都沒能讓他的咳嗽好起來。
這就一杯茶,竟然能大言不慚地說能治好他?
不過寧定安終究是個孝順的兒子。
他沒多說什麼,直接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喝完後,寧定安有點愣神。
誒……?
怎麼好像感覺喉嚨一點都不癢了?
等了一會兒,寧定安都沒有再咳嗽。
老夫人看了乖巧的寧容雪一眼,輕拍著她的手,不禁笑出聲,「定安啊,你看怎麼樣,我說得對不對?」
寧定安「嘶」了一聲,覺得奇特,「娘,還真是神了。」
老夫人把寧容雪推出來,笑得滿臉褶皺,「神的不是我,是小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