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被拐賣的女人
如果不去，眼看著快要到手的三十六塊錢塊就要泡湯了，張嫂只能答應陶桃，叫上紅葉一起走。
一路上，張嫂懷疑的看看陶桃，又看看紅葉。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呢？
她們不就是在一起接生了兩次嘛！
不會是在接生的時候她們還聊了一些別的吧！
陶桃會跟紅葉這個小丫頭說什麼？
這個紅葉不會被陶桃收買了吧！
陶桃的花言巧語，張嫂可是領教過的，這個小丫頭能夠招架得住嗎？
一路上，陶桃都沒有說話，一直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紅葉也一直保持著沉默。
昨天那個產婦慘烈的結局，不僅讓陶桃受到很大的衝擊，紅葉這個小丫頭也被震驚到了。
仿佛一夜之間，她長大了，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陶桃以為，昨天那個產婦，已經是最悲慘的一個，所以今天這個產婦的情況，她都沒有像之前那樣在路上就仔細詢問一番。
她都已經麻木了，在她的潛意識中，覺得這裡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是幸福幸運的。
她看過最慘的，其他的，再慘，還能慘到什麼程度。
可是出乎陶桃預料，人生的悲劇，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這個產婦，竟然是她認識的小姐妹，小晴。
小晴比陶桃還大一歲，她們在同一家工廠裡面打工，就住一個宿舍，同吃同住一同工作了一年。
陶桃和她的關係很好，但是在一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消失不見了，同舍的劉慧說，小晴回家去了。
當時陶桃還覺得奇怪，她們關係那麼好，小晴回家去了為什麼不告訴她一聲呢！
劉慧說小晴家裡有急事，是臨時走的，所以沒有跟廠里的任何小姐妹打招呼。
原來，她不是回家去了，而是被拐賣到了這裡。
陶桃懷疑，拐賣小晴的人，就是拐賣陶桃的人?可能陶桃的突然消失，宿舍裡面的小姐妹，也只是以為她家裡有事突然回家了。
陶桃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她是被突然套頭打暈了弄到這裡來的。
可能小晴也是這樣的吧！
陶桃按耐住複雜的心情，不敢當著別人的面問小晴。
小晴痛苦的呻吟著，當陶桃輕輕的按著她的肚子問她孩子的情況的時候，她抬頭看了陶桃一眼。
她的眼神是茫然和陌生的，甚至是空洞和漠然。
陶桃心裡一驚。
不會是跟小晴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吧！
如果是小晴，她看見陶桃，為什麼沒有驚訝，沒有震驚或者是任何他鄉遇故知的表情，而是陌生和漠然。
陶桃試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晴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什麼時候開始流血的?流血的時候，肚子疼嗎？怎麼個疼法？」
對方除了痛苦的表情，對陶桃的話置若罔聞。
可能是陶桃的輕撫讓她感覺有些舒服，她抬頭沖她咧嘴笑了笑。
陶桃的腦子裡面咯噔一下。
這樣的笑，帶著一股傻氣和呆滯。
陶桃正疑惑中，幫忙的一個本家女人道:「醫生，她就是一個傻子，你別問她了，她腦子不清楚。」
陶桃驚訝，「她的腦子……不清楚。為什麼？」
「哎呀！哪那麼多為什麼，你就趕快給她接生就行了。」
這個女人，顯然不想讓陶桃知道關於小晴的事情。
陶桃看見小晴的左手食指的指甲有一道裂痕，她心裡那一絲絲的僥倖心理都坍塌了。
她就是小晴，儘管她已經憔悴不堪，儘管她已經失去了心智認不出陶桃了，但是她的手指甲的裂痕卻是真真切切和小晴的一模一樣。
僅僅一年不見，一個開朗活潑，愛笑愛鬧，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孩，卻變成了一個呆傻的孕婦。
她曾經遭受到什麼樣非人的折磨，才能變成了這樣?
陶桃的憤怒，像一把火，燒得她的心臟突突的跳。
被割了舌頭的女孩，被打斷腿的女孩，還有傻掉的小晴，她們何其無辜，卻被這些人間惡魔摧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個女人見陶桃發愣，不滿意的道:「快幫忙接生啊！孩子在肚子裡面憋長了會出問題的。」
這些女人，她們可憐又可悲，她們一方面是受害者，同時也是幫凶。
她們愚昧又殘忍，眼裡只有孩子，不把買來的女人當人看，而她們自己也是女人啊！
陶桃在一瞬間，有一種衝動，想要用剪刀插進這個刻薄女人的喉管里。
她深吸一口氣，忍耐下了自己這一瞬間的這種念頭。
陶桃低頭認真的開始工作，最終，她從小晴的身體裡掏出來一個女孩。
女孩因為長時間的缺氧，全身發紫，陶桃採取了各種措施，孩子才勉強微弱的哭了兩聲，宣告她來到這個世上。
趁女人抱孩子出去的時間，陶桃輕輕的搖了搖小晴，「小晴，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嗎？小晴?我是桃子呀！小晴。」
「小晴，你為什麼也來到了這裡?你是不是受了許多委屈?小晴你說話呀！小晴。」
小晴疲倦的閉著眼睛，對陶桃的呼喚無動於衷。
很快，就有其他人進來，陶桃只能作罷。
小晴生了一個女孩，這家人卻沒有太失望，從他們的交談中，陶桃知道，這裡的女孩也挺值錢的，對，是值錢。
如果有哥哥弟弟的女孩，註定以後就要被換親，如果家裡姐妹多，就要被賣掉，賣掉的錢，去買一個男孩來養。
所以不管女孩男孩，這裡的人，都喜歡。
就像紅葉，一村之長的女兒，也逃脫不了被換親的命運。
可是這家人還沒有喜悅多久，就出事了。
在陶桃他們離開他們家還沒有走出村子的時候，一個人匆匆忙忙跑來叫陶桃回去看看。
陶桃心裡一驚，「是產婦出事了嗎？」
「不，是孩子，孩子突然沒有了氣息。」
陶桃放鬆下來，小晴沒事就好，至於孩子，她生下來就註定了這輩子就是一個悲劇，早死早超生也好。
來人見陶桃發愣，拽了拽她。
「快回去看看呀！看看還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