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被拐賣的女人
陶桃進了房間,裡面光線太暗,讓她一下子無法適應裡面的光線,她就奇怪,為什麼這裡的房子,都沒有窗戶呢?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出來。
產婦的女性家屬,男方的姑姑解釋道:「這是在山上,有窗戶的話,蟲蛇之類的東西會爬進屋裡來。」
陶桃想想也對,這裡沒有玻璃,開一個窗戶,拿什麼遮擋?
好半天,她才適應屋裡的光線。
陶桃看見床上有一個人躺著,身體在痛苦的扭動著,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陶桃把手伸過去,輕輕的撫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肚子是不是很疼?是不是一陣一陣的疼?」
孕婦的喉嚨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嗚聲,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姑姑道:「醫生,你別問了,她不會說話。」
陶桃移動腳步,卻感覺腳下沾糊糊的,她低頭一看,原來,血已經流了一地。
情況不容樂觀,得趕快助產。
陶桃馬上吩咐弄水來洗手,立刻準備各種需要的東西。
陶桃查看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孩子倒置,胎位不正,所以難產,產婦已經被折騰得沒有一點體力了。
還好陶桃前世是一個婦產科醫生,專門處理難產的應急情況,在她的努力下,孩子順利生下來了,是一個女孩,母女平安。
剪了臍帶,清洗好孩子,姑姑把孩子抱出去了。
陶桃準備給產婦處理,沒想到產婦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就在床上跪倒在陶桃面前向她磕頭。
陶桃以為她是為了感謝陶桃給她接生,所以給她磕頭,可是陶桃去扶她的時候,她突然張開嘴給她看,在屋裡昏暗的煤油燈下,陶桃赫然看見她的舌頭是殘缺的,原來她不會說話,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把舌頭給剪了。
那殘缺的舌頭,讓嘴巴像一個猙獰的黑洞,令人觸目驚心,這樣殘忍的手段,陶桃只在電影電視或者小說裡面看到過,她此時此刻看到,渾身毛髮豎起。
陶桃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產婦指指陶桃腳上的腳鏈,又指指她自己的腳,她的腳上也有戴過腳鏈的痕跡。
剛才陶桃忙著助產,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原來,她是一個被拐賣來的女人,她看見陶桃,和她同樣被鎖鏈鎖住了腳,知道她們有同樣的遭遇,所以激動。
不對,她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名,陶桃模模糊糊的猜測到,她讓陶桃救她離開這裡。
看她憔悴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蓬亂的頭髮,陶桃猜不出她多大年紀,但是可以看出,她受到了許多非人的折磨。
陶桃知道,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聽力應該沒有問題,她湊近她,小聲說:「我知道了,你是被拐賣來的,我也是,我在想辦法逃出去,如果我逃出去了,我會想辦法去報警,讓警察來解救你。」
她用力點點頭,眼裡盈滿了淚水。
「快躺下,我幫你處理一下,要不然會感染。」
她點點頭,躺下了。
陶桃吩咐,「紅葉,去外面告訴他們,拿熱水,白酒,如果有棉花,帶一些來更好。」
事實上,只有熱水和白酒,哪有棉花,更不用說紗布和縫針和線。
條件有限,陶桃只能草草的給她處理一下,叮囑家屬好好照顧她,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產婦家備好了飯菜,陶桃她們留下來吃過飯,才離開。
一路上,陶桃心裡沉甸甸的,她腦子裡一直回想起剛才那個產婦張開嘴,露出殘缺的舌頭的時候那種猙獰的樣子,以及那一瞬間她受到的震撼。
她雖然答應她,逃出去以後,報警讓人來解救她,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逃出去了,警察能夠解救得了她嗎?
這裡的人應對外面的人,不管是普通人,鄉幹部還是警察,都有一套。
而且在維護他們買賣人口這件事情上,他們團結一致,外人想了解到一點什麼,都不可能。
陶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她,但是她還是對她做出了承諾,因為人總要靠希望活著的。
陶桃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
陶桃忘不了產婦那雙眼睛,她對陶桃充滿了希望,她明明知道,陶桃自己也是自身難保,但是她還是把她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陶桃的心裡充滿了悲哀,她甚至都懷疑,她給這些人接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之前在婦產科的時候,大家都把她們這些助產士稱為天使,她們自己也認為是這樣,她們把這些新生兒迎接到這個世上來,給這些家庭帶來希望和歡樂。
但是在這裡,這些孩子出生了,如果是女孩,就要成為這裡愚昧風俗的犧牲品,如果是男孩,以後又要成為禍害無辜女孩的惡魔……
回到家以後,張嫂得意的數著手裡的錢。
青草雖然沒有救回來,但是他們家擅作主張把陶桃帶出去,所以為了平復張嫂的怒氣,他們家主動賠給了張嫂三十塊錢,還有三把鎖。
杏花家也給了她一袋米。
加上今天的三十六塊錢,陶桃已經幫她賺到了六十六塊錢加一袋米。
因為心情好,張嫂主動來到陶桃面前。
「桃子,我發現這幾天,你不像前幾天一樣,見到我就不停的跟我說話了,你這個人的性格怎麼變來變去的,我都沒法琢磨。」
陶桃之前拼命跟張嫂套近乎,當然是想通過她,給自己爭取到一些好處,另外,她很憋悶,心情壓抑,想找一個人說說話,宣洩一下,哪怕這個人是她的仇人,現在,陶桃有紅葉陪著說話,她跟她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所以她不再纏著張嫂說話。
陶桃道:「我不管怎麼做,你都不相信我,我還說什麼?」
「你說不喜歡整天待在屋子裡,我不是讓你出來了嗎?你還不滿意嗎?」
「如果你相信我,以後我來做飯,這樣,你從地里回來,不就可以吃到現成的飯了嗎?」
張嫂不置可否。
陶桃看她這樣,知道她又懷疑她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