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秘書需要小跑才能跟上，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急促聲響。
在安靜的醫院顯得更外的刺耳，秘書也意識到這點，放緩了腳步，慢慢了下來。
顏厲霆看著顏卿小小的一個，孤零零的站在急救室門口，白色的衣服染血，粉色的頭髮耷拉著。
整個人脆弱又無助。
只覺得心中刺痛，眼底滿是心疼，「阿卿，有沒有受傷。」
顏卿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頭就看到大哥，緊繃的情緒一下子崩潰，淚珠止不住的落下。
顫抖的聲音帶著哽咽，「大哥，我害怕。」
顏厲霆伸手將人抱進懷裡，輕輕拍著顏卿的背脊，「別哭，昱澄會沒事的，別擔心。」
「我帶你去檢查一下，回來說不定昱澄就出來了。」
顏卿搖了搖頭，「我不去，我要等著昱澄出來，而且我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跡是昱澄的。」
顏厲霆見勸不動自家弟弟，便也就沒有在堅持，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顏卿的身上。
一直陪著他在門口等著。
持續到凌晨三點，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了出來。
顏卿急忙迎上去，聲音夾雜著顫抖，「醫生，他怎麼樣了？」
「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顏卿聽到這句話，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緊繃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下去。
顏厲霆眼疾手快的將人撈起，眼神示意秘書跟著去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隨著昱澄轉入病房裡，顏卿就在床前靜靜的守著他。
與之一牆之隔的病房裡，顏厲霆坐在沙發上，筆直的雙腿交疊，伸手扯開了領帶。
「具體情況？」
秘書將資料遞了過去，「現場的監控顯示是司嚴矜先動的手，後來又有其他人的加入。」
「還查到一點就是小少爺在學校被人欺負，雖然不是司嚴矜的直接授意，但都是他身邊的人做的。」
顏厲霆看著監控視頻，拿著手機的手指不禁因為用力而泛白，看完之後不免鬆了口氣。
顏卿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傷，在拳頭即將落下時，昱澄突然的暴起將人護在了身下。
「名單上的這些人全部送去坐牢，這個王泉著重照顧一下，儘量收集多的證據，不要讓他出來。」
「監獄裡也讓打點一下，讓他們不要太好過，但也別太快弄死，司家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讓顏厲辭儘快解決海關問題趕回來，處理司家的事情，我最近不便出手。」
「還有司嚴矜帶來沒有。「
「帶來了，就在門口。」秘書回答。
顏厲霆將手機還給了秘書，冷冷道，「帶進來。」
秘書將門打開，將司嚴矜放了進去，看著顏厲霆渾身冒著的冷意，害怕弄出人命。
關門前忍不住的想要出聲提醒，就聽到一句冷冽的聲音傳來，「我有分寸，關門。」
司嚴矜在看到沙發上的人時，身體不受控制的打顫，總感覺腳下重如千斤，挪不動步子。
「不過來嗎？」顏厲霆側目看了一眼，聲音依舊冷冷的。
司嚴矜深吸一口氣，伸手撩了一把額前的細汗，整個京城他最怕的就是顏厲霆。
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但身上那股身居高位的壓迫感讓人打寒，而且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緩步走了過去，「霆哥。」
顏厲霆沒有回應，手指在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扣著，垂著的眸子看不清情緒。
明明是沒有聲音，但就是感覺像是敲在自己的靈魂上一樣，讓他腿發軟，忍不住的想要跪地求饒下。
過來許久，久到他都要堅持不住，就聽到那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嗎？」
司嚴矜緊張的攥緊手指，小聲的辯解，「知道，但我可以解釋，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喜歡顏卿的，之前的我不知道，所以做了一些傷害顏卿的事情。」
「但是我可以彌補了，我願意為顏卿做任何事情，就.......」
「閉嘴。」顏厲霆出聲打斷了司嚴矜後面上話，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了過去。
「司嚴矜，不是所有錯誤都有改正的機會，我之前告誡過你的。」
司嚴矜被高大的身影籠罩，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唇角哆嗦了幾下，一下子就想起十歲那年的事情。
那時的顏厲霆大概二十幾歲，還沒有戴著眼鏡，一雙黑色的眸子陰鷙得可怕。
他因為走錯路，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就看著顏厲霆渾身都是鮮紅色的血，站在一堆屍體的前方。
身後滿是粉色的薔薇，而他就站在那裡，地上的血蜿蜒流淌，他病態的嗅了嗅染血的指尖。
伸手摘下一旁的粉色薔薇，割開唯一還有一口氣的那人脖子，鮮血瞬間將粉色薔薇染紅。
嬌艷欲滴。
他一時間被嚇到，根本沒有注意到顏厲霆走了過去，等他發現時已經晚了。
顏厲霆半蹲在他面前，將染紅的薔薇放在他胸口的袋子裡，微微一笑，」司嚴矜，要是哪天我發現你對阿卿不好。」
「你就成為下一朵薔薇吧！多美啊！」
從那之後，他做了許久的噩夢，直到大一點才慢慢的忘記，一直到現在十多年。
顏厲霆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見他發過火，一時間就淡忘了當年的事情。
也忘記顏厲霆的可怕，如今一下子想了起來，他突然明白自己做了不可原諒。
害怕的跌倒下去。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顏厲霆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將袖子挽到了臂彎處。
手錶擱到了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金色邊框的眼鏡也被取了下來。
隱匿在眼鏡後面的眸子滿是暴戾和兇狠，整個人早就丟掉了名為斯文溫潤的偽裝。
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渾身都是肅殺嗜血，讓人不寒而慄。
伸手拿起一旁的棒球棍，在手中掂量掂量了重量，朝著司嚴矜冷笑一聲，「不會打死你的。」
「畢竟我改正後再也不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