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音一把奪過她的箭,放在手中盈盈一握,鋼製箭身瞬間碎為數段:
「鬧夠了沒有?!」
「我罰你是因為你對我不敬,我殺你的丫鬟是她企圖強壓我下跪,還想打我!」
「楚清音,這裡不是皇宮也不是將軍府,這是在大街上!」
「是皇帝迎接歸國功臣,百姓夾道歡呼的盛宴,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
一番慷慨陳詞,瞬間贏得了百姓的歡呼,他們紛紛高喊,要求處決楚清音:
「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就是刺駕,不值得原諒!」
「正是,也就是楚大小姐有些武功在身上,不然早就被這毒婦得逞了!」
「這種人,就是不打不長記性,以為天下自己最大,還把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這是我軍凱旋的光榮時刻,不是后妃胡鬧的現場!」
百姓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中,楚清音越來越委屈。
她真想拿箭射死這群刁民,堵住他們的嘴。
奈何,箭已經被冥音捏碎了,她只能無能為力的垂著地。
皇帝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楚父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甚至楚建成也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楚清音不僅做事出格,還激發了民怨。
幾人就是再想保她,也無濟於事。
而這,就是冥音要的效果。
看見冥音唇角的弧度時,魑魅才恍然大悟。
原來,它主人剛剛那麼慷慨激昂,不是有多正義,是為了利用輿論,壓死「團寵」楚清音……
好深的心機。
魑魅連忙去撫摸自己炸起來的毛。
不怪它白痴。
它主人的心思,的確不能細猜,你越猜越會發現她比深淵還深淵。
楚清音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滿眼憤怒的看著「圍攻她的刁民」:
「本宮是將軍府的三小姐,宮裡的清貴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欺負到本宮頭上!
信不信本宮讓皇上和我爹砍了你們?!」
她越這麼說,百姓越生氣:「你看看,她是何等的囂張?」
更有小孩兒被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嚇哭:
「娘親,我不想死,我們快走吧,嗚嗚嗚~」
孩子的哭聲很有感染力,不消片刻,便惹得周圍孩童連連啼哭,百姓們怨聲載道。
皇帝終於看不下去了:「冥音,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置?」
什……什麼?
皇上竟然詢問楚冥音要如何處置她?
皇上是中邪了嗎?
難道不該向著她嗎?
「皇上!」楚清音有些慌:「是臣妾被那個賤人欺負了,您為何要幫她說話?」
見皇上沒有看她的意思,楚清音真的慌了。
她眼角不自覺滲出淚花,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楚父和楚建成:
「父親,哥哥,你們……」
楚父打斷她:「聖命難違,你實在不該胡鬧,這麼一個凱旋的場面讓你弄的哀鴻遍野。
要求,就去求你姐姐吧!」
求…楚冥音?!
楚清音終於受不住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命運有一日會落到自己最看不起的嫡姐手裡。
但是,現在除了楚冥音,她已求無可求。
皇上的眼神好可怕,不似以往溫柔,好像真的要處決她。
楚清音連忙避開老皇帝的目光,轉頭去看冥音:
「姐姐,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錯了,你一向慈悲,求你放過我!」
百姓們繼續義憤:
「大小姐,不能放過她!雖是刺殺未遂,也該讓她嘗嘗苦頭!」
「該拖下去打板子!」
「誒,眾位怎麼說呢?」冥音開口:
「這可是我妹妹,怎麼能打板子?」
楚清音面色一喜。
但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冥音的下一句話直接打入地獄。
冥音道:「直接送到大理寺公審,按我朝律法頓二十年大牢吧。」
說完,就略過楚清音,翻身上馬。
皇帝立刻揮手,按照冥音的要求,讓侍衛把楚清音帶了下去。
楚清音崩潰了:
「楚冥音!你這個賤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楚清音被拉走。
歡呼聲再起。
歡迎繼續。
只是楚父和楚建成心中有些彆扭。
他們一向秉公執法,倒不至於因為楚清音入獄難受。
而是,冥音似乎不一樣了。
她不再似以前寬容守禮,反而一身邪氣橫生,叫人看了就膽寒。
楚父認為這一定是向英寒的錯,一定是他虐待了自己女兒才把好好的女兒弄成這樣!
等回家,要再找冥音談談。
… …
在皇宮喝完洗塵酒,楚家一家人便一同回去。
楚父猶豫再三,還是把冥音叫到書房,極其為難的問了一句:
「女兒,你跟爹說,你是不是被那個向英寒欺負了?」
說著,就開始稀里嘩啦的流淚。
冥音:……
誰能欺負得了她?
但是看老父親這麼傷心,也不好說其他的,就走到楚父面前安慰起來。
只說自己無意間得了本武功秘籍,學了些防身之術。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安慰到最後,楚父竟然讓她去跟楚建成比武。
這清奇的腦迴路……
怪不得,出征掛帥的總是楚建成呢。
比武結果,當然是冥音勝出。
楚建成被冥音的一劍震得手腕發麻,手中長劍直接碎裂。
當即和楚父一起向冥音討要「武功秘籍」。
冥音:……
好吧,她錯了,這一家子都腦迴路清奇。
徐伯站在一旁,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不由得咧開了嘴。
這才像是個家嘛。
… …
因為冥音的實力,楚父和楚建成一致同意她跟著去參加北狄的求和宴。
冥音正好無聊,權當消遣,便跟了過去。
北狄的求和宴從清晨開始,兩國輪流派出精銳士兵競賽。
從摔跤到射箭,再到獵場馴黑熊。
樣樣精彩,能玩到晚上。
北狄王子與楚建成素來是對手。
此次敗於他手下,自然覺得面子上不好看,主動提出要與楚建成比箭術,扳回一局。
但是,楚建成的右臂受傷了。
被北狄暗器所傷,暗器上還淬了毒。
這是冥音昨日看見徐伯手裡的血紗布知道的。
楚建成捏緊了手下的茶盞,仿佛把那當成了北狄王子的頭,異常憤恨。
「傷你的,是他?」冥音湊到楚建成耳邊,低聲詢問。
楚建成點頭。
「那他還要跟你比射箭,真是不知臉為何物。」冥音的聲音有些大,順著風聲,落入了北狄王子的耳朵。
他一拍桌子猛然站起來,直指冥音:
「你個小賤人說什麼?!」
他說的是北狄語,還是北狄俗語,若非經常跟北狄打交道的武將,根本就聽不懂。
而且,就算是跟北狄打交道多的,也聽不懂他加了口音的俗語。
北狄王子就是抓准了這一點,才敢面帶微笑,明目張胆的罵冥音。
但是,沒得意一會兒,就被冥音射過來的一隻筷子劃斷了一縷秀髮。
那筷子宛如飛鏢,直接帶著他的頭髮,刺進了身後的牆壁里。
「砰」的一聲,聽的人一陣心驚。
冥音站起來,緊緊盯著他,用北狄語回:
「你罵誰呢?」
北狄王子一驚,冷汗瞬間布滿了手心。
她竟然……聽得懂?
這一變化,瞬間讓文武百官緊張起來。
老皇帝看著冥音,問:「怎麼了?」
冥音起身,拱手回稟:
「皇上,他罵臣女,用北狄俗語加口音面帶微笑的罵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