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可憐11(完)

  如今,差點被殺的人是江暖,受到傷害的人也是江暖。但是,所有人就好像都能替江暖做下決定一般。

  聽到江暖說要報警的時候,大家看江暖的眼神便有點變了。

  江母揮手,和村長說:「你們先走吧!我和她談談。」

  村長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和江母說:「你們好好談談吧!看看是要報警還是自己家裡處理了。」

  等村長走了,江母拿著那陶瓷杯呆呆看著桌上的照片,好一會兒才開口和江泉說:「你也帶你媳婦兒先回去。」

  江泉愣愣地想走,衛立韞卻自然地擋在門口,他對江泉說:「不急,這事還沒說清楚。而且,警察還沒來,你不能把她帶走。」

  江母轉頭看江暖問:「你真的要報警?」

  江暖點頭:「報。」

  江母深深呼出一口氣說:「你弟媳還小,不懂事。」

  「不小了,知道雇兇殺人,說明知道得不少。」衛立韞坐在一門口,替江暖回到。

  江母沒再說話,江香軍見江母安靜了,哭著喊道:「媽,你救救我。」

  江母看她一眼,還沒回,就聽門口傳來江香軍母親劉氏的哭聲。

  「我可憐的兒啊!這是怎麼了?村長說你出事了,讓我趕緊過來。」

  天邊已經隱隱露白,劉氏穿著花裙子,頭髮還沒梳。她急急進來,身後跟著三個男子,分別是江香軍的大哥、二哥、和小哥。

  見江香軍跪在地上,她的身邊也跪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而江母坐在長凳上,江泉站在一邊。江暖站在自己女兒身邊,她的丈夫站在門口。

  整個房間就好像是開堂審案一般,劉氏心裡一驚,想:難道香軍找漢子了?不該啊!

  江香軍見自己的母親來了,哭著喊道:「媽!你來了,你救救我。」

  劉氏上前將江香軍拉起來說道:「不要怕,媽在。」

  然後劉氏轉頭看向江母問:「親家,這是什麼意思?就算香軍做了什麼,看在她當年隨軍的份上難道就不能退一步嗎?」

  江母不說話,就端著陶瓷杯發呆。

  劉氏見她不應,心裡奇怪,轉頭看著江泉說:「泉子,你也說兩句啊!」

  江泉看她一眼,低頭小聲說:「她請人殺我三姐。」

  「哈?」江香軍大哥似乎沒聽清楚,問:「你剛才說什麼?」

  江泉苦笑一聲,說:「她,請了一個男人去殺我三姐,那個男人現在就跪在地上。」

  江香軍的幾個哥哥一下子愣住,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先是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江香軍:「小妹?」

  似乎想聽到江香軍否認,只要小妹否認,他們便相信。

  但是,江香軍只是低頭,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人。

  三個男人都明白,沒有否認其實就相當於承認了。這麼大的一個罪名壓下來,還能安靜的聽著,除非自己做過這事,否則誰能心平氣和地聽著?

  江家大哥呼出一口氣,對江泉說:「泉子,你看看,我妹妹還這么小,她不懂事。」

  坐在門邊的衛立韞終於輕笑著打斷他們:「你們可能搞錯了,你們的妹妹要殺的人是我老婆,你們就算讓江泉諒解,也不能阻止我們追究這事啊!」

  其實大家都是知道受到傷害的人是江暖的,但是也習慣了,江暖的事情由江家其他人出面。他們生氣了,就是生氣了。他們原諒了,就是原諒了。

  江家大哥看向衛立韞,只見衛立韞坐在門邊的一張矮凳上。即使如此,他依舊有種雍容不迫的感覺。

  「你們想怎麼樣?」江家大哥問。

  「報警,交給警察處理。」衛立韞起身,看著江家大哥說。

  劉氏一聽要報警,哭著撲到江香軍身上喊道:「不要報警不要報警,我們賠錢、我們賠錢。」

  衛立韞笑著看她說:「我們不缺錢。」

  劉氏便含淚看著衛立韞說:「你們缺什麼?只要是我們能辦到的。」

  「公道。」

  坐在江母身邊的江暖開口,聲音透著一股冰冷。

  後來,劉氏又鬧了很久,但是,就算如此,也沒能打消江暖要討回公道的決心。

  早上6點的時候,江貞貞起床了。同時,一輛軍綠色的四輪機動車也開進了江家村。

  夏日的天空亮的快,才6點到處已經如白晝一般。村裡的活計多,婦女們都起床開始做些早食。一些婦女則聽自家漢子說起昨晚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不時發出驚嘆。

  軍綠色的四輪機動車非常打眼,高高的底盤就算是在村里這不平整的土路上也應付有於。

  在自家院子裡擇菜的人們探頭看,然後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在圍裙上擦擦,朝屋裡吩咐兩句就趕緊跑出來,跟在車後面看熱鬧去了。

  江貞貞一出門,就見房間裡的人多,幾個男人在那邊大吵大鬧。她嚇到了,躲在門口小聲叫媽媽。

  江暖回頭看她,說:「你去廚房先做點吃的,我們大概會晚兩天進城。」

  江貞貞心裡有點點失望,但還是乖乖地應是,然後趕緊避開那些人跑出去。

  一出來,又見到自家門口停下一輛警車,她第一次見這車,十分稀奇。

  走到院子門口,從車上下來三個穿著綠色警服的男人。他們看見江貞貞,就蹲下問她:「你好,小朋友,這裡是江暖的家嗎?」

  江貞貞點點頭,警察便進來說:「你媽媽在哪裡?」

  於是,江貞貞帶著三位警察叔叔到前廳。衛立韞此時正被江家的三個男人糾纏著,警察進來見這情景,趕緊上前來阻攔。

  很快,情況就被控制住了。劉氏哭著喊著不讓警察把江香軍帶走,但在武力面前,這些阻攔都沒有意義。

  江香軍最後還是被帶走了,劉氏跟在後面哭的淚水橫流。

  等江香軍和王強被帶走,江暖也被帶去配合調查。王強上車的時候,還在一直喊:「警察同志,他有槍,他用槍打我的。」

  王強一直指著左手臂上的傷口,結果警察看了下只是刀傷,便壓著他上車,嘴裡還嘀咕地罵了他兩句。

  王強一聽說是刀傷,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喊著:「他們是妖怪,他們是妖怪。他開槍打我,不可能是刀傷。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就這麼在王強瘋瘋癲癲的話語下,他們被帶走了。

  後來,江暖回來了。江香軍被留在了那裡,沒兩天,江暖在劉氏的詛咒下跟著衛立韞進城了。

  再後來,聽說江香軍判了4年6個月。聽說是江泉請的律師,律師辯護說江香軍並不承認殺人罪名,她最早只是想要給江暖一個教訓,想把罪名移成故意傷害罪。

  加上江香軍認罪態度良好,法官覺得這屬於家庭矛盾引發的,惡性程度不算高,加之江香軍是初犯。

  量刑上減了減,就變得這麼少了。

  結果判下來的時候,江香軍已經被關了一年了。

  江母因為江香軍坐牢了,便勸著江泉離婚,一開始江泉沒同意了。

  在江香軍坐牢的第四年,江泉和她離婚了,並且和同村一個叫江蘭的女人結婚了。

  在牢里江香軍聽說這個事情的時候,笑了三天。命運啊命運,前世江泉被自家拒絕後,就和江蘭結婚了。自己做了小三,然後才轉正。

  這一世,自己雖然先嫁他,但最後,他還是娶了江蘭,他前世的元妻。

  1992年,江香軍出獄了。

  同年6月,江香軍站在這座她夢寐以求的大城市路口,看著路上車水馬龍,以及那些穿著潮流衣褲的女人。公園一角,中年男女跳著92年流行的迪斯科舞,到處都透出一股生機勃勃。

  這一年,這個城市就像一個大型的建設工地,到處都在建高樓大廈。大老闆們紛紛來此投資辦廠,股民們不斷進入股市,城市從一個小漁村開始不斷向著一座先進的城市發展。

  江香軍跟在自家哥哥身後,她聽說江泉和她離婚後重新娶了江蘭,從他和江蘭在一起以後,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即沒有靠妹妹,也沒有靠別人,就靠著自己的努力也成了老闆。

  江香軍突然間有點明白,如果江泉沒有和自己離婚,江泉將無法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跟著哥哥來這裡,除了來打工,也是為了找江泉。

  「媽媽、媽媽、你就給我買個娃娃吧!」

  「你前天不是剛買了娃娃嗎?」

  「那個頭髮是金色的,我想要個黑色的。」

  「江貞貞,你是越來越浪費了,你還記得你以前都吃不飽嗎?」

  江香軍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抖,她猛地聽住步子,轉頭看去。

  能看見的只有一家三口的背影,男子穿著白襯衫西裝褲,手裡提著一袋麥當勞的袋子跟在女人的身邊。

  女人穿著黑色緊身衣,配著白色百褶長裙,長發披在身後。她身邊的小孩穿著紅色的連衣裙,白色的衣領,蝴蝶結的涼鞋。她拉著女人的手用力地搖:「給我買一個吧!」

  男人伸手想要摟住女人,被她一手打開,男人似乎也習慣了,他說:「給她買唄,也沒多少錢。」

  江香軍見他們一家三口吵吵鬧鬧地離開,心裡五味陳雜。

  江香軍的三哥奇怪看江香軍一眼,問她:「你看什麼呢?」他順著江香軍的視線也探頭看了看,說:「靠,麥當勞啊!有錢人。」

  江香軍轉頭看他,他笑著說:「麥當勞現在只收港幣,我們的錢他們不收。」

  江香軍又轉頭看向江暖,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已經死了。所以,她還不知道麥當勞的事情,也不知道之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但,聽他三哥的話能夠知道,江暖生活的很好,很好很好。

  憑什麼?都是重生的,江暖她憑什麼生活的比我好?

  後來,江香軍聽她三哥說,衛立韞似乎有些背景。而且生意做的很大,江暖跟著他,現在想要見她可不比見主席容易啊!

  江香軍當然知道,見江暖比見主席容易,大家這麼說也不過是彰顯一下江暖如今的如日中天。

  江香軍聽的心裡不舒服,正難受,就聽說江暖至今再沒給衛立韞生過兒子。江香軍立馬又開心了,衛立韞還沒有兒子呢!江暖要是生不出兒子,早晚要被拋棄的。

  江香軍抱著這個期望,在這座城市裡紮根下來,成為了一個普工,最後和一個離異的男人結婚了。這個男人,正式前世江香軍的丈夫,兜兜轉轉兩人在此世又轉到了一起。

  後來,江香軍老了,衛立韞越來越有錢了,他涉及產業從房地產轉而進入網際網路。他的妻子依舊是江暖,江香軍從電視上看記者問衛立韞:「你有想過你的財產要怎麼分配嗎?」

  衛立韞輕輕一笑:「我有孩子,我的財產當然會由她繼承。」

  記者又問他:「你沒想過和尊夫人生個兒子嗎?」

  衛立韞嫌棄地撇撇嘴說:「我自己能養好我和我妻子,但我不一定能養好兒子,還是算了。」

  於是,微博下面的人笑成了一團,那時候的衛立韞已經50歲了。歲月對於衛立韞和江暖總是很溫柔,不曾在兩人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然而,江香軍已經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了。

  她的一生,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的。

  江香軍生病了,她住院的時候江泉來看過她。江香軍說要見江暖一面,江泉看在她要死得份上同意幫她約了江暖。

  江香軍死的那天,江暖來了。

  江暖依舊風姿卓越,她穿著一條緊身旗袍,手裡一個小皮包,就這麼站在病床前。

  江香軍看著面前的女子,她艱難地拿開氧氣罩,問她:「你是重生的嗎?」江香軍比前世多活了幾十年,很多事情她至今想不明白,因此,她想在死之前問明白。

  江暖看著她,然後說:「不算。」

  江香軍笑:「不可能,你若不是重生的,怎麼可能把日子過成這樣?又怎麼可能突然清醒過來?」

  江暖笑著說:「因為,我把屬於我的運氣搶回來了啊!」

  江香軍沒有聽懂,她慢慢地閉眼,她以為她會死去,卻在最後猛然清醒一瞬。她腦海里各世的記憶亂竄,江香軍在迴光返照的瞬間,終於恢復了所有記憶,她大喊道:「錦鯉精!!!你竟然敢這麼對我?」敢欺我至此?絕不原諒。

  江暖淡淡看她,說:「為何不敢?我是錦鯉,你只是一朵荷花而已。我們都是妖精,你靠著我的氣運奪走蟠桃先行修成人形,然後處處打壓我。逼的我差點元神不保,幸而菩薩憐惜我,給我點了十世善人的出路想要助我成仙。結果,你下凡奪我氣運,讓我錯過了位列仙班的機會。」

  江暖將404傳來的記憶整理了一下,替錦鯉精問她:「荷花精,你又為什麼敢這麼對我?都是妖精,你不義在前,我不過是將我的東西取回,有何不敢?」

  「我現在是上神,你就算是位列仙班也不過是我的下等仙童,你以為回到天上以後我會放過你?」江香軍扭曲著臉孔說。

  江暖好笑說:「不好意思,我沒辦法位列仙班啊!另一個世界的人說幫我投胎呢!我可能會投到世界之外的地方,你應該管不到我呢!更不用說你元神傷成這樣,幾千年都不一定能修復過來。」

  江香軍吐出一口血,喊道:「你給我等……」

  江香軍沒能放完狠話就氣絕身亡了,睜著大眼死不瞑目。

  「宿主,恭喜你任務完成。」404的機械音傳來,並且傳來了鼓掌的音效。

  江暖不再看荷花精,轉而問404:「這個拯救孩子的任務我完成了,那之前說好的……」

  404愉快地說:「宿主放心,你所關心的兩個孩子命運已改。」

  江暖抬頭看向窗外,外面藍天白雲,耳邊是江香軍心電機的鳴叫,外頭傳來醫生們急急跑來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醫生看著江香軍胸口的血跡,看了江暖一眼,然後和其他人進行緊急救治。

  江暖轉身離開,她問404:「樂樂和貞貞我也是真心以待的,小光和小瑜呢?他們會碰上真心待他們的人嗎?」

  404說:「會的,他們將遇到一個真心待他們的人,他們的人生將會一路順風,萬事亨通。宿主大可放心!」

  江暖點頭,問它:「接下來,該去錦鯉精的世界了嗎?」

  404開心地說:「不需要,衛立韞用他們世界的能量作為交換,已經收集夠了錦鯉精投胎所需要的能量了。所以,宿主已經無需去其他世界了。衛立韞會接宿主去他的世界,現在開始,本系統將會和宿主進行脫離,多謝這些時間宿主的相助哦!」

  江暖一愣,她停下腳步,帶了點不可置信問:「結束了?」

  「是的,本系統和衛立韞世界是一個級別的。他監測到本系統的存在,和本系統做的交易。錦鯉精投胎本來需要的就是能量,而這個能量需要宿主去各個世界完成任務收集的。但是,現在衛立韞已經提前將能量集齊,所以,宿主算是提前完成任務了。」

  江暖還想說什麼,腦海里傳來了404特有的機械音倒計時。

  她心裡一時有點酸酸澀澀的不舍,還來不及道別,就聽404說:「脫離已成功,感謝宿主長久的支持。到了新世界以後,宿主要幸福哦!」

  滴的一聲,腦海里瞬間歸為寂靜。

  一時,江暖突然覺得陌生,這個世界陌生,人類陌生,人生陌生……她感覺到了一種不屬於這裡的排斥感。

  「暖暖。」這聲突兀闖入的呼喚,叫醒了有點迷失的江暖。

  只見衛立韞站在醫院門口,雙手插在兜里轉頭看來。他見江暖出來,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朝江暖伸出手來,說:「去我那裡,好嗎?」

  江暖呆呆看他,然後伸手握住衛立韞的手說:「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衛立韞笑著摟過她說:「胡說,我就是你的家啊!我會帶你回家。」

  江暖靠向他,點點頭。

  「嗯,我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好,我帶你去。」

  春風吹起路上的花瓣兒,它打著轉飛到了兩人的身上,翠綠的嫩葉掙扎著綻放生命。